。今曾布自以为亦未为非,又云实未施行,且未行而言之宜也,岂有既出牓于县而云未施行、御史不得言之理?岂有不依元申等第而硬指挥升上户数而云亦未为非之理?
  夫朝廷立法未行,而臣忝御史中丞,先述其便,而后以未便事理论奏,欲有裨于圣政。今曾布乃以「邪诐向背」、「诞谩欺罔」、「不顾陛下之法与陛下之民」为言。臣内省一心事主,未尝有所向背,实非邪诐诞谩欺罔、不顾陛下之法与陛下之民者。伏乞详臣四奏,问曾布背谁?向谁?何事欺罔?又曾布每于臣札子中绝去前后文,只摘取一句以牵就其说,乃曾布挟与王安石是亲之势,公然不顾朝廷纲纪,欲障蔽陛下言路之意可见矣。
  又言:「助役之法,国家方议立千万年永制,臣非以为无利也;臣既先陈其利矣,次又陈难行五说,求去其害以成其利。然则臣陈之为难者,欲议其所以易之也;谓之为害者,欲议所以利之也。夫一人之智,不足以周天下之利害,必集众人之智,然后可以尽其利。今陛下专任王安石,安石专委曾布,布又刚愎如此,而欲建千万岁永制,其得尽乎?」
  又言:
  臣窃以曾布近日有文字,称臣邪诐欺罔诞谩向背事,今日曾布试知制诰,臣若言之,必谓臣报其言以复私怨。虽然,以此之嫌,而不言之,是乃臣之自私也。若然,则他日设有奸人偶知欲将进用,阴料言事官必有弹劾己者,则先以事中伤之,使其自避嫌而不敢言,无乃奸者之巧得其便乎?臣不敢顾私嫌而公言之,惟明主择焉也。
  夫陈绎、王益柔皆累任转运使,陈襄历知杂御史、修起居注,资则深矣。勘会曾布熙宁二年九月二十一日自海州怀仁县令转著作佐郎,闰十一月十六日差看详衙司条例;熙宁三年四月五日差编敕删定官,八月二十四日差编修中书条例,九月六日授太子中允、崇政殿说书,九月八日差权同判司农寺,九月十四日授集贤校理,九月二十三日差检正中书户房公事,十月四日差看详编修中书条例;熙宁四年二月五日差直舍人院,二月八日检正中书五房公事,五月三日差详定编敕,七月十三日试知制诰。从选人至知制诰,止一年十个月。旧官太子中允班在尚药奉御之下,新官知制诰班在观察使、待制之上,可谓不次矣。夫贤能不待次而举,王者之善政也。臣窃见曾布之贤能未显著于天下,天下之人止知其缘王安石靗家而进。昔崔佑甫多用亲故而称允当,今亲故则用矣,而允当之论犹未该浃也。以臣愚而观之,曾布专筦助役文字【一五】,前者以臣所言利害事,加之以邪诐欺罔,一切拒之,斯乃自用自专之人也,安有贤者而好自用哉?安有能者而好自专哉?
  唐李德裕有言:「辨邪正,专委任,而后朝廷治。」夫正人既呼小人为邪,小人亦谓正人为邪,何以辨之?请借物为喻,松柏之为木,孤生劲特,无所因倚;萝茑则不然,弱不能立,必附他木。故正人一心事君,无待于助;邪人必更为党,以相蔽欺。君人者,以是辨之,则无惑矣。臣既已被曾布指为邪诐欺罔诞谩向背矣。布既以邪诐指臣,则必以正直自处也;布既以有所向背指臣,则必以劲特自处也。凡邪正之不可以鎫立,如熏莸之不可同器也。今若邪诐之人而使处中执法之地,与正直鎫立,岂可谓邪正之辨乎?若陛下谓臣为实有邪诐欺罔诞谩向背之状,即乞罢臣御史中丞,仍不当尚留侍从,宜从远贬,以清朝列。
  御史刘挚又言:「臣近曾上言论助役之法其害有十,今奉圣旨批送曾布札子条件诘难,令臣分析者,窃以助役敛钱之法,有大臣主之于中书,有大臣之亲【一六】中书之属官及御史知杂者讲画于司农寺,有大臣所选择所谓能者为监司、提举官行之于诸路,上下布置,其势若此,可谓易行矣。然旷日弥年,未有定论可以为法者,其故何也?不顺乎民心而已矣。民之所不欲,古今未有以势强而成者也。故虽命使者奔驰道路,禀之于内而劫之于外,然其拟议参差,条制殊异,纷然日下,不知其可行之计,则此法利害明若观火矣。臣有言责者也,是故前日采中外士民之说,敷告于陛下,今司农为荧惑之辩如此。陛下以臣言为是耶?则事尽于前奏可以覆视;陛下以臣言为非耶?则贬黜之而已。虽复使臣言之,亦不过所谓十害者,是以不复条陈,不惟费辞文过,烦紊天听,而风宪之官,岂与有司较是非胜负,交口相直如市人之诟竞者,则无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?谓臣等险诐欺罔,则上有陛下之聪察,而下有中外之公议【一七】。所谓中有向背,则臣所向者公,所背者私,所向者义,所背者利,所向者君父,所背者权臣。今方辨助役法之利害,而无故立向背之论,以朋党之意教诱天下,此可骇也。所谓曾无畏忌,则陛下之法,臣所畏也,陛下容受忠直,臣为御史,实不敢隐情自为己讳【一八】。今司农欲使臣畏忌权臣,则诚臣之所不能者也。伏望陛下将臣前后所论助役章奏与司农之言,宣示二府大臣、中外百官,以考是非。若臣言有所取,则乞速罢助役以安天下之心;若稍有欺罔,则乞重行窜逐,以谢专权之人而戒妄言者。」
  挚又言:
  臣窃以耳目之于人也,事物过者,必见闻以赴其心,而心必受之,未有不信其耳目而反以其能视听为疑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