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诜言:「杜安行等奏讨平夷贼,斥地七百里,获铠甲器仗三百,粮六百余石,见安集夷户佃莳,起输租赋。」诏遣著作佐郎章惇乘驿同转运司制置以闻。
  又诏:「夷贼梁承秀、李光吉虽已授首,尚有王笃未获。可令转运司速选人擒捕,及谕使归首。」六年二月末御批可考。
  中书欲支章惇见任料钱、添支并给驿券。上批:「惇已请添支,又请驿券,恐碍条贯,检嘉佑以来至近岁例呈。」冯京言:「近方有此例。」王安石曰:「嘉佑、治平已有例,且陛下患人材难得,今无能之人享禄赐而安逸,有能者乃见选用,奔走劳费,而与无能者所享同,则人孰肯劝而为能?如惇以才选,令远使极边,岂可惜一驿券?纵有条贯,中书如臣者,亦当以道揆事,佐陛下以予夺驭髃臣,不当守法,况有近例。」上曰:「有例须支与,兼其所得不过数百钱,不为多也。」四月二日丁亥,罢惇行。
  先是,李承之荐惇于安石,安石曰:「闻惇极无行。」承之曰:「某所荐者才也,顾惇才可用耳,素行何累焉?公试与语,自当爱之。」安石见惇,惇素辩,又善迎合,安石大喜,恨得之晚。此据邵伯温见闻录,或移入四月丁亥。
  免河东运粮草入西界;义勇、强壮、捉生户今年两税支移、折变,仍免一料和籴支移。义勇凡一万五千人,其逃亡者五千余人并放罪,令复业,及权倚阁随军系役人未纳残税,从转运使韩铎奏也。
  权发遣延州赵焑言,西贼犯抚宁,新筑堡不守,将士千余人皆陷没。上阅奏闵然,曰:「近遣人至啰兀城探视来,见所筑堡殊不坚完,但一土墙围尔,固已忧之,今果亡千人。边城举动,后宜深戒也。」
  先是,焑奏:「二月甲戌,贼围抚宁,折继世、高永能等重兵驻细浮图,去抚宁咫尺,啰兀城兵势尚完。种谔在绥德城节制诸军,若令永能等会啰兀城兵,与抚宁相应,贼必奔溃。闻谔茫然失措,欲作书召燕达,战悸不能下笔,顾转运判官李南公等涕泗不已,乃追折继世兵回,方议战守,贼已得志而归。前此,臣数与韩绛言谔、继世皆不可用,恐贻朝廷忧,而绛不听也。」达时为鄜延路都监。永能,文岯从孙。始,谔以兵六千属永能,先驱入银川啰兀城,五战皆克。新、旧纪于丙戌日并书夏人陷抚宁堡。
  戊子,上巳假,上召二府对资政殿,出陕西转运使奏庆州军乱示之,上深以用兵为忧。文彦博曰:「朝廷施为,务合人心,以静重为先。凡事当兼采众论,不宜有所偏听。陛下即位以来,励精求治,而人情未安,盖更张之过也。祖宗以来法制,未必皆不可行,但有废坠不举之处耳。」上曰:「三代圣王之法,固亦有弊,国家承平百年,安得不小有更张?」王安石曰:「朝廷但求民害者去之,有何不可?万事颓堕如西晋之风,兹益乱也。」□充曰:「朝廷举事,每欲便民,而州县奉行之吏多不能体陛下意,或成劳扰。至于救敝,亦宜以渐。」上颔之。
  彦博又言行交子不便。上曰:「行交子诚非得已,若素有法制,财用既足,则自不须此。今未能然,是以急难不能无有不得已之事。」冯京曰:「府界既淤田,又修差役,作保甲,人极劳敝。」上曰:「淤田于百姓有何患苦?比令内臣拔麦苗,观其如何,乃取得淤田土,视之如细民□日然。见一寺僧言旧有田不可种,去岁以淤田故遂得麦。兼询访□□馽近百姓,亦皆以免役为喜。盖虽令出钱,而复其身役,无追呼刑责之虞,人自情愿故也。」彦博曰:「保甲用五家为保犹之可也。今乃五百家为一大保,则其劳扰可知。」上曰:「百姓岂能知事之曲折,知计身事而已。但有实害及之则怨,有实利及之则喜。虽五百人为大保,于百姓有何实害而以为劳扰乎?」安石曰:「交子事诚如陛下言,行之非得已。然陛下宜深思,财用不足,人材未有足赖者,于边事姑务静重而已。若能静重以待边事,则夷狄未能为患,于是可以修内政;内政已成,人材足用,财力富强,则为之无不可者。」
  彦博又言:「祖宗法制具在,不须更张以失人心。」上曰:「更张法制,于士大夫诚多不悦,然于百姓何所不便?」彦博曰:「为与士大夫治天下,非与百姓治天下也。」上曰:「士大夫岂尽以更张为非,亦自有以为当更张者。」安石曰:「法制具在,则财用宜足,中国宜强。今皆不然,未可谓之法制具在也。」彦博曰:「务要人推行尔。」安石曰:「若务要人推行,则须搜举材者,而纠罢软偷惰,不奉法令之人除去之。如此,则人心岂能无不悦?如赵子几在府界,案一王恺有滥有赃,而近臣乃或以子几案恺为刻薄小人,不当銟用。上下相扇为苟且,不欲奉法,类多如此,则谁肯推行法制者?陈留一县因赵子几往彼修保甲,发举强劫不申官者十二次,以数十里之地而强劫不申官者如此其多,则人之被扰可知矣。条保甲【一】乃所以除此等事,而议者乃更以为扰,臣所未喻也。然更张事诚非得已,但更张而去害则为之,更张而更害人则不可为。又有事诚可为,而时势之宜未可以为者。如讨夷狄,拓边境,于今时事之宜是未可为者也。且礼记以为『事前定则不跲』【二】,今天下事要须前定,不可临时为人论议所移也。」旧纪书戊子庆州广锐军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