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时王安道者为酒监,众呼示之。安道佯为识桧,长揖之曰:“中丞良苦!”众信之,乃不杀。翼旦,谒禩于军中,其下诸将招与饮,有副将刘靖者,欲杀桧而取其资,桧知而责之,靖不得发。桧遂泛海赴行在。
  乙亥,金主至自东京。
  癸未,帝谓辅臣曰:“闻城中百物贵涌,将士经此,寒苦可念。太母日馈朕盘飧,问内侍,云一免至直五六千,鹌鹑亦数百,朕知之,饬尚食勿进鹌、兔久矣。”范宗尹曰:“陛下恭俭如此,天下幸甚!”
  甲申,言者论防海利害,有可虑者三,不足畏者三,大略谓:“海道风帆,瞬息千里,舟师猝至,势难支吾;又,出没示疑,牵制我师,扬旗伐鼓,中夜而至;我若惊溃,彼计得行;此可虑者三也。冒涉洪涛,敌众方病,乘其未定,易以进击;又,或为风阻,咫尺不前;港道回曲,加以泥泞,其隙易乘;此不足畏者三也。由是言之,无备则可虑,有备则弗畏。今莫若委沿海巡尉及民社,分地防扼。大抵海舟不能齐一,及其未集而击之,必可成功。”从之。
  是日,金主命辽、宋诸官之降者,各上其本国诰命,等第换授。
  乙酉,言者论:“三年天下之通丧,后世有从权夺服之举者,所以移孝为忠,徇国家之急也。而比来所起之士,多非金革之故,几习宣、政之风,如权邦彦为发运使、姜仲谦为湖北转运使,以至幕职之官,亦行起复。又有夤缘请托三省、枢密院而图起复者,此何理邪?欲望一切罢去,于以明人伦而厚风俗。”诏邦彦孝委催发诸路钱粮,应付行在大军支遣,其馀皆罢之。
  庚寅,右正言吴表臣言:“臣向尝论奏,乞谕张浚,令提关陕锐旅疾速入援。伏计朝廷必屡已督促,然至今寂然,未有来耗,中外人情,不胜失望。臣伏念朝廷待浚之意亦至矣,浚之奏请,无有不行,浚之官属,推赏甚厚,盖望其竭力为报,缓急有助也。今冬候已深,敌情叵测,在浚臣子之心,亦岂遑安居!若不恤君父之急,于义如何?欲望更遣使臣,由间道相继督促张浚、曲端等,令统帅精骑,星夜前来应援,无使后时。若强敌深入,亦有后顾之虞。此事迫切,不宜缓者。”时朝廷犹未知浚败于富平,乃诏枢密院遣使臣二人趣浚入援。
  初,浚既斩赵哲,以陕西转运判官孙恂权环庆经略使。或谓环庆诸将曰:“汝等战勇而帅独被诛,天下宁有是事?”参议军事刘子羽闻之,令恂阴图诸将,恂遂以败军斩统领官张忠、乔泽。统制官慕容洧与诸将列告于庭,恂叱之曰:“尔等头亦未牢!”洧,环州属户,其族甚大,闻此,惧诛,遂首以兵叛,进攻环州。浚命统制官张中彦、干办公事承务郎赵郴守渭州,二人皆曲端旧部曲,素轻刘锜;又,浚已还秦,恐金人至,不能守,乃相与谋逐锜而据泾原。锜至环州,与洧相拒。金以轻兵破泾州,次潘原县,锜留彦琪捍洧,亲率精锐赴渭州。锜至瓦亭而金兵已迫,锜进不敢追洧,退不敢入渭,遂走德顺军。彦琪以孤军无援,亦惧,遁归古原州。中彦、郴闻之,遂遣人诣金军通款。
  甲午,伪齐刘豫遣尚书右丞相张孝纯册其母令人为皇太后,立其妾钱氏为皇后。钱氏,本宣、政间宫人,出为民婢,入豫家,有宠,托言吴越王後而立之。
  丁酉,诏为赵立辍二日朝,赠立奉国军节度使、开府仪同三司,谥忠烈,官子孙十人,且令访其遗骸,官给葬事;后为立祠,名显忠。
  己亥,河南镇抚司兵马钤辖翟宗率裨将李兴渡河,败金人于阳城县,遂进至绛州之垣曲。横山义士史准等以其众来附。兴归,以所部屯商州。
  杜充自南京至云中,金右副元帅宗翰薄其节,不之礼,久而命知相州。
  十一月,癸卯,诏曰:“吕公著、吕大防、范纯仁,皆盛德元老,同居庙堂,国势尊安,四裔顺服;而遭罹贬斥,久历岁时,尚拘微文,未获昭雪。朕经此时巡之久,益知致治之难,念兹老臣,是宜褒称。三省可检举速行褒赠,并其馀党籍臣僚,下有司责以近限,具名取旨施行。”
  初,帝既下诏褒录元祐忠贤,而朝廷多故,有司未暇检举。及是帝谕大臣曰:“此事议论已久,终是行遣未尽。内中收得《元祐党碑》,即降出,令录所司,一一契勘褒赠。”遂追封公著鲁国公,谥正献;大防宣国公,谥正愍;纯仁许国公,谥忠宣;皆赠太师。
  是日,建康府路安抚大使吕颐浩复南康军。
  颐浩既驻军鄱阳,会建武军节度使杨惟忠有兵七千屯州境,颐浩请与俱。是月朔,官军至都昌县,后三日,遂渡江,入居南康军,分守要害。遣统制官巨师古以所部三千七百人救江州。是夜,贼众三万人至南康,与官军鏖战。颐浩及杨惟忠皆失利,引兵渡江避之,陈于北溪洲。翼日,师古引兵未至江州五十里而营,诘朝出战,遇伏,为所败,其众溃去,师古奔洪州。颐浩乃传檄王侄、韩世清会兵,未敢进。
  甲辰,端明殿学士、签书枢密院事赵鼎罢。
  初,帝欲除神武副军都统制辛企宗为节度使,鼎以企宗非有军功,持不下,帝不乐,诏鼎累乞宫祠,可本职提举临安府洞霄宫,免谢罪。鼎既免,帝欲申前命,参知政事谢克家曰:“企宗非有大功,今骤命之,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