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桥,驻马召诸将,继业以马伤足,先收所部兵入城,守斌迷失道,呼之不获;无为不能独前,乃与麾下数千人亦还。
  帝以暑气方盛,深念缧絏之苦,乃诏:“西京诸州令长吏督掌犹掾五日一至狱户,检视洒扫,洗涤杻械,盆困者给饭食,病者给药,轻系小罪即时决遣。”自是每岁仲夏,必申明是诏以戒官吏。
  辽立贵妃萧氏为皇后。后,北府宰相思温女也,早慧。思温尝观诸女洒扫,唯后蠲洁,喜曰:“此女必成家。”及立为后,能参决朝政,辽主敬礼之。
  闰月,戊申,太原南城为汾水所陷,水穿外城,注城中,城中大惊扰。帝临长堤观焉。水口渐阔,北汉人缘城设障,为宋师所射,障不得施。俄有积草自城中飘出,直抵水口而止,宋师弩矢不能彻,北汉人因以施功,水口遂塞。
  郭无为复劝北汉主出降,北汉主不听。阉人卫德贵,极言无为反状明白,不可赦,北汉主杀之以徇,城中稍定。
  北汉人俄自西长连城潜出,将焚攻战之具,宋师击走之,斩首万馀级。夜半,忽传呼壁外云:“北汉主降。”帝令卫士环甲,将开壁门,八作使赵璲曰:“受降如受敌,讵可夜半轻诺乎!”帝使问之,果谍者诈为也。
  己酉,帝临城南,命水军乘轻舟焚其门。
  右仆射魏仁浦卒。先是仁浦侍春宴,因前上寿,帝密谓曰:“朕欲亲征太原,如何?”仁浦曰:“欲速则不达,惟陛下审思。”帝嘉其对。宴罢,就第,赐上尊酒十石,御膳羊百口。既而从行,中途遇疾,还,卒于梁侯驿。赠侍中,谥宣懿。
  太原城久不下,东西班都指挥使李怀忠率众攻之,战不利,中流矢,几死。殿前指挥使都虞候赵廷翰,率诸班卫士叩头,愿先登急击以尽死力。帝曰:“汝曹皆吾所训练,无不一当百,所以备肘腋,同休戚也。我宁不得太原,岂忍驱汝曹冒锋刃,蹈必死之地乎!”众皆感泣。
  时大军顿甘草地中,会暑雨,多被腹病。会辽遣北院大王乌珍自白马率劲卒夜出,间道疾驰,驻太原西,呜鼓举火,北汉赖以自固。太常博士李光赞言于帝曰:“陛下战无不胜,谋无不臧,四方恃险之邦、僭窃帝王之号者,昔与中国为邻,今与陛下为臣矣。蕞尔晋阳,岂须亲讨!重劳飞挽,取怨黔黎,得之未足为多,失之未足为辱。国家贵静,天道恶盈,所虑向来恃险之邦,闻是役也,竭府库之财,尽生民之力,忠心踊跃,各有窥觎。传曰:‘邻之厚,君之薄也。’岂若回銮复都,屯兵上党?使夏取其麦,秋取其禾,既宽力役之征,便是荡平之策。惟陛下裁之!”帝览奏,甚喜,复问赵普,普亦以为然,因使普召光赞慰抚之。
  癸丑,移驻城东罕山之南,始议班师。
  己未,徙太原民万馀家于山东、河南,给粟;庚申,分命使者十七人发禁军护送之,因屯于镇、潞等州,用绛人薛化光策也。化光言:“伐木先去枝叶,后取根柢。今河东外有契丹之助,内有人户赋输,窃恐岁月间未能下。宜于太原北石岭山及河北界西山东静阳村、乐平镇、黄泽关、百井社,各建城寒,扼契丹援兵,起其部内人户,于西京、襄、邓、唐、汝州给闲田,使自耕种,绝其供馈,如此,不数年间,自可平定。”帝嘉纳之。
  壬戌,车驾发太原。时军士陷敌者百人,帝遣骁雄副指挥使孔守正领骑军往救,守正奋击,尽夺以还。
  北汉主籍所弃军储,得粟三十万,茶、绢各数万,丧败馨竭,赖此少济。
  戊辰,次镇州,召道士苏澄入见,谓曰:“朕作建隆观,思得有道之士居之,师岂有意乎?”对曰:“京师浩穰,非所安也。”壬申,幸其所居,谓曰:“师年逾八十而容貌甚少,盍以养生之术教朕!”对曰:“臣养生,不过精思练气耳;帝王养生,则异于是。《老子》曰:“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无欲而民自正。’无为无欲,凝神太和,昔黄帝、唐尧享国永年,用此道也。”帝悦,厚赐之。
  辽有司请以辽主生日为天清节,从之。
  是月,南唐右仆射兼门下侍郎、平章事游简言卒。
  六月,己卯,以仪銮使知易州贺惟忠为易州刺史,兼易、祁、定等州巡检使。惟忠捍边数有功,故迁其秩而不易其任。
  庚辰,诏:“车驾所过,民无出今年秋租。”
  癸未,以右补阙大名王明为荆湖转运使,以用兵于岭南也。
  己丑,次滑州。
  南唐主遣其弟从谦来贡,辛卯,见于胙城县。唐水部员外郎查元方掌从谦笺奏,帝命知制诰卢多逊燕从谦于馆。多逊弈棋次,谓元方曰:“江南竟如何?”元方敛衽对曰:“江南事大朝十馀年,极尽君臣之礼。不知其它。”多逊愧谢曰:“孰谓江南无人!”元方,文徽子也。
  癸巳,车驾至自太原,曲赦京城系囚。
  是月,北汉主决城下水,注之台骀泽,水已落而城多摧圮。辽使者韩知范犹在太原,叹曰:“宋师之引水浸城也,知其一而不知其二。若知先浸而后涸,则并人无类矣。”
  时辽南院大王耶律色珍率援师屯于太原城下,刘继业言主北汉主曰:“契丹贪利弃信,它日必破吾国。今救兵骄而无备,愿袭取之,获马数万,因藉河东之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