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不然,我则整舟楫,乘春水之便,命襄阳之师,经唐、邓之郊,北趋嵩、汝,以安陆、沔阳之兵,掠德安,向信、息,使濠、泗之将自陈、汝捣汴梁,徐,邳之军取济宁,淮安之师约王信海道舟师,会俞宝同入山东,加以张、李及天宝努腹心之疾,此时阁下之境,必至土崩瓦解。是拘使者之计,不足为利而反足以为害矣。惟阁下与众君子谋之,毋徒独断以贻后悔!”
  丙申,库库特穆尔遣硃珍、卢旺屯兵河中,遣关保、浩尔齐合兵渡河,会珠展、商暠,且约李思齐以攻张良弼。良弼遣子弟质于思齐,思齐与良弼拒守。关保等战不利,思齐请诏和解之。
  丁未,吴王以淮东诸郡既平,遂议讨张士诚,召中书省及大都督府臣计之。右丞相李善长曰:“张氏宜讨久矣,然其势虽屡屈而兵力未衰,土沃民富,又多储积,恐难猝拔,宜俟隙而动。”王曰:“彼淫昏益盛,生衅不已,今不除之,终为后患。且彼疆域日促,长淮东北之地,皆为吾有,吾以胜师临之,何忧不拔!况彼败形已露,岂待观隙耶!”左相国徐达曰:“张氏骄盈,暴殄奢侈,此天亡之时也。其所恃骁将如李伯升、吕珍之徒,皆龌龊不足数,徒拥兵众,为富贵之娱耳。其居中用事者,黄、蔡、叶三参军,皆迂阔书生,不知大计。臣奉主上威德,率精锐之师,声罪致讨,三吴可计日而定。”王喜,顾达曰:“诸人局于所见,独尔合吾意,事必济矣!”于是命诸将简阅士卒,择日启行。
  是月,太白经天者再。
  八月,庚戌朔,吴拓建康城。
  初,旧城西北控大江,东尽白下门,距钟山既阔远,而旧内在城中,因元南台为宫,稍卑隘。王乃命刘基等卜地,定作新宫于钟山之阳,在旧城东白下门之外二里许增筑新城,东北尽钟山之阳,延亘周围凡五十馀里。
  壬子,吴王命中书左丞相徐达为大将军,平章常遇春为副将军,帅兵二十万伐张士诚。吴王御戟门,集诸将佐谕之曰:“卿等宜戒饬士卒,毋肆劫掠,毋妄杀戮,毋发丘垄,毋毁庐舍。闻张士诚母葬姑苏城外,慎勿侵毁其墓。”诸将皆再拜受命。遂为戒约军中事,命人给一纸。
  将发,王问诸将曰:“尔等此行,用师孰先?”遇春对曰:“逐枭者必覆其巢,去鼠者必熏其穴,此行当直捣苏州。苏州既破,其馀诸郡可不劳而下矣。”王曰:“不然,士诚起盐贩,与张天麟、潘元明等皆强梗之徒,相为手足。士诚苟穷促,天麟辈惧其俱毙,必并力救之。今不先分其势而遽攻功州,若天麟出湖州,元明出杭州,援兵四合,难以取胜。莫若出兵先攻湖州,使其疲于奔命。羽翼既披,然后移兵苏州,取之必矣。”遇春犹执前议,王作色曰:“攻湖州失利,吾自任之。若先攻苏州而失利,吾不汝贷也!”遇春不敢复言。
  王乃屏左右谓达、遇春曰:“吾欲遣熊天瑞从行,俾为吾反间。天瑞之降,非其本意,心常怏怏。适来之谋,戒诸将勿令天瑞知之,但云真捣苏州,天瑞知之,必叛从张氏以输此言,如此则堕吾计中矣。”
  癸丑,达等帅诸军发龙江,辛酉,师至太湖。己巳,遇春击贼十诚兵于湖州港口,擒其将尹义、陈旺,遂次洞庭山。王闻之,喜曰:“胜可必矣!”癸酉,进至湖州之毘山,又击败其将石清、汪海,擒之。士诚驻军湖上,不敢战而退。指挥熊天瑞果叛降于士诚。
  甲戌,师至湖州之三坐桥,其右丞张天麟,分三路以拒吴师;参政黄宝当南路,院判陶子实当中路,天麟自当北路,同佥唐杰为后继。达率兵进攻之,有术者言今日不宜战,遇春怒曰:“两军相当,不战何待!”于是达遣遇春攻宝,王弼攻天麟,达自中路攻子实,别遣骁将王国宝率长枪军直扼其城。遇春与宝战,宝败走,欲入城,城下吊桥已断,不得入,复还力战,被擒。天麟、子实皆不敢战,敛兵而退。士诚又遣司徒李伯升来援,由荻港潜入城,吴军复四面围之,伯升及天麟闭门拒守。达遣国宝攻其西门,自以大军继之,子实及同佥余得全、院判张得义出战,复败走。
  士诚又遣平章硃暹、王晟、同佥戴茂、吕珍、院判李茂及其所称五太子者率兵六万来援,号二十万,屯城东之旧馆,筑五寨自固。达与遇春、汤和等分兵营于东迁镇南姑嫂桥,连筑十垒,以绝旧馆之援。李茂、唐杰、李成惧不敌,皆遁去。士诚婿潘元绍,时驻兵于乌镇之东,为珍等声援,吴师乘夜击之,元绍亦遁,遂填塞沟港,绝其粮道。元绍,元明之弟也。士诚知事急,乃亲率兵来援,达等与战于皁林之野,又败之。
  戊寅,以李国凤为中书左丞,陈友定为福建行省平章政事。
  陈友定以农家子起佣伍,目不知书,至是尽有福建八郡之地。数招致文学知名士如闽县郑定、庐州王翰之属,留置幕府,友定遂粗涉文史。然颇任威福,所属违令者,辄承制诛窜不绝。漳州守将罗良,心不平,以书责之曰:“郡县者,国家之土地;官司者,入主之臣役;而隄廪者,朝廷之外府也。今足下视郡县如家室,驱官僚如圉仆,擅隄廪如私藏,名虽报国,实有鹰扬跋扈之心,不知足下欲为郭子仪乎,抑为曹孟德乎?”友定怒,竟以兵诛良。而福清宣慰使陈瑞孙,崇安令孔楷,建阳人詹翰,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