诚乃使王晟等面数达实特穆尔过失,勒其移咨省院,自陈老病愿退,又言丞相之任非士信不可。士信即逼取其诸所常符印,而自为江浙行省左丞相,徙达实特穆尔于嘉兴,士信峻垣墙以锢之。达实特穆尔日对妻妾,放歌自若。
  士诚令有司公牍皆首称吴王令旨,又讽行台为请实援于朝,行台御史大夫布哈特穆尔不从。乃使人至绍兴索行台印章,布哈特穆尔封其印,置诸库,曰:“我头可断,印不可与!”又迫之登舟,曰:“我可死,不可辱也!”从容沐浴更衣,与妻子诀,赋诗二章,乃仰药死,临终,掷杯地上曰:“逆贼,当继我亡也!”达实特穆尔闻之,叹曰:“大夫且死,吾不死何为!”遂命左右以药酒进,饮之而死。士诚乃使载其柩及妻孥北返于京师。
  布哈特穆尔,柰曼氏,行台御史大夫特默格子也。
  是月,博啰特穆尔请诛狎臣图啰特穆尔,罢三宫不急造作,沙汰宦官,裁减钱粮,禁止西蕃僧好事。
  吴常遇春兵至赣州,熊天瑞固守不下,吴王令平章彭时中以兵会遇春等共击之。天瑞守益坚,遇春乃浚壕立栅以困之。
  张士信既为江浙丞相,建第宅东城下,号丞相府。张氏诸臣皆起于寒微,自谓化家为国以底小康,亦皆大起第宅,饰园池,畜声妓,购图画,民间奇石名木,必见豪夺。士信后房百馀人,习天魔舞队,园中采莲舟楫,以沉檀为之。诸臣宴乐,率费米千石,居民趋附之者,辄得富贵。未几,士信令潘元明守杭州而自还姑苏,参军黄敬夫、蔡彦文、叶德新,皆佞幸用事,彦文,山阴人,尝卖药;德新,云阳人,善星卜;士信每倚以谋国。吴王闻之曰:“我诸事经心,法不轻恕,尚且有人欺我。张九四终岁不出门,不理政事,岂不受不欺乎!”时有市谣十七字曰:“丞相做事业,专用黄、蔡、叶,一朝西风起,乾鳖!”黄察,寓黄菜;西风,谓建康兵也。
  九月,辛酉朔,宦官苏隆济岱,潜送宫女博果岱,出自顺承门,以达于皇太子。
  癸酉夜,天西北有红光,至东而散。
  辛巳,吴命中书省绘塑功臣像于卞壶及蒋子文庙,以时遣官致祭,其南昌府及康郎山、处州、金华、太平府各功臣庙,亦令有司依期致祭。其未褒赠者,论功定拟以闻。
  吴徐达及杨璟等帅师取江陵,次于沙市。故陈友谅平章姜珏诣达乞降,且曰:“当死者珏耳,百姓无辜。”达善其言,下令安辑居民,禁兵侵扰。列郡闻之,望风归附。寻改江陵路为荆州府。
  乙酉,徐达遣裨将傅友德将兵取夷陵,故陈友谅守将杨以德率耆民出降。寻改夷陵为峡州。
  方明善攻平阳,吴参军胡深遣兵击败之。
  先是温州土豪周宗道据平阳县,屡为明善所逼,遂降于深。明善怒,益率兵攻之,宗道求援于深,深击败明善,并下瑞安,进兵温州。明善惧,与方国珍谋,输岁贡银二万两充军费,请守乡郡如钱镠故事,吴王许之,命深班师。
  吴徐达帅兵至潭州。湘乡土酋易华,集少壮据黄牛峰十馀年,至是达使人招之,华率其部众以降。
  故陈友谅归州守将杨兴,以城降于吴,就以兴为千户,守之。
  冬,十月,乙未朔,吴遥授廖永安为江淮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,封楚国公。时永安为张士诚所拘,守义不屈,故有是命。永安后遂卒于苏州。
  乙卯,吴守江西都督硃文正,遣元帅宋晟以兵讨须岭寨。晟至,遣人招谕之,寨帅丁廷玉等及其下五千人为降,文正徙其众并家属于南昌。
  吴常遇春等兵围赣州既久,熊天瑞子元震,窃出觇兵势,遇春亦乘数骑出,猝与相遇,元震不知其为遇春也,过之。及遇春还,元震始觉,复来袭,遇春遣壮士挥双刀击之,元震奋铁挝以拒,且斗且却。遇春曰:“壮男子也!”舍去之。
  己未,诏皇太子还京师。
  命伊苏、娄都尔苏分道总兵。
  十一月,辛酉,吴置湖广提刑按察司。
  壬申,故邓克明部卒罗五叛,寇抚州;吴守将金大旺讨平之。
  辛巳,吴命平章汤和率师救长兴。师至,张士信以兵拒战,自巳至申,不解,杀伤相当。耿炳文自城中出兵,内外夹击,败之俘其士卒八千馀人,获马二万馀匹,和乃还。
  十二月,庚寅朔,吴徐达兵克辰州。
  先是辰州为陈友谅左丞周文贵所据,达遣指挥张彬将兵讨之。文贵部将张川,据白云关以拒敌,彬败之,文贵弃城走湖南,遂克辰州。
  达又遣指挥傅友德攻衡州,守将左丞邓祖胜弃城退保永州。衡州亦平。
  己巳,吴王遣使以书与库库特穆尔,约其通好,略曰:“博啰犯阙,古今大恶,此正阁下正义明道、不计功利之时也。然阁下居河南四战之地,承颍川新造之业,而博啰寇犯不已,虑变之术,不可以不审。阁下何靳一介之使,渡江相约!予地虽不广,兵虽不强,然《春秋》恤交之义,常切慕焉。且乱臣贼子,人人得而诛之,又何彼此之分哉!英雄相与之际,正宜开心见诚,共济时艰,毋自猜阻,失此旧好,惟阁下图之!”
  新淦邓仲谦作乱,袭破州治,杀吴知州王真。仲谦,志明从子也。
  是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