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城,长围之外,分命将卒,四面立营,屯田固守,断其出入之路,分兵略定属邑,收其税粮以赡军中。彼坐守空城,安和不困!平江既下,巢穴已倾,杭、越必归,馀郡解体,此上计也。
  “张氏重镇在绍兴,悬隔江海,所以数攻而不克者,以彼粮道在三江斗门也。若一军攻平江,断其粮道,一军攻杭州,绝其援兵,绍兴必拔。所攻在苏、杭,所取在绍兴,所谓多方以误之者也。绍兴既拔,杭城势孤,湖、秀风靡。然后进攻平江,犁其心腹,江北馀孽,随而瓦解,此次计也。
  “方国珍狼子野心,不可驯狎。往年大兵取婺州,彼即奉书纳款,后遣夏煜、陈显道招谕,彼复狐疑不从。顾遣使从海道报元,谓江东委之纳款,诱令张赍诏而来,且遣韩叔义为说客,欲说明公奉诏。彼既降我,而反欲招我降元,其反覆狡狯如是,宜兴师问罪。然彼以水为命,一闻兵至,挈家航海,中原步骑,无如之何。彼则寇掠东西,捕之不得,招之不可。夫上兵攻心,彼言杭、越一平,即当纳土,不过欲款我师耳。攻之之术,宜限以日期,责其归顺。彼自方国璋之殁,自知兵不可用,又叔义还,称我师之盛,气已先挫,今因陈显道以自通,正可胁之而从也。事宜速,不宜缓。宣谕之后,更置官吏,拘集舟舰,潜收其兵权,以消未然之变,三郡可不劳而定。
  “福建本浙江一道,倚山濒海,兵脆城陋,两浙既平,彼心计浙江四道,三道既已归附,吾孤守一道安归哉!下之,一辩士力耳。如复稽送款,则大兵自温、处入,奇兵自海道入,福州必不支。福州下,帝郡迎刃解矣。威声已震,然后进取两广,犹反掌耳。”
  吴国公奇其言,欲留用之,力辞,赐银币、袭衣以归。
  辛巳,彗见紫微垣,光芒长尺馀,东南指,西南行;戊子,光芒扫上宰。
  时山东俱平,独益都孤城犹未下,至是田丰、王士诚复谋叛。
  初,丰之降也,察罕特穆尔推诚待之,数独入其帐中。及丰既谋变,乃请察罕特穆尔行观营垒,众以为不可往,察罕特穆尔曰:“吾推心待人,安得人人而防之!”左右请以力士从,又不许,乃从轻骑十有一人,行至丰营,遂为士诚所刺。察罕特穆尔既死,丰与士诚走入益都城,众乃推库库特穆尔为总兵官,复围益都。
  事闻,帝震悼,中原士庶老幼多痛惜之者。先是有白气如索,长五百馀丈,起危宿,扫太微垣,太史奏山东当大水,帝曰:“不然,山东必失一良将。”即驰诏戒察罕特穆尔勿轻举,未至而已及于难。诏赠河南行省左丞相,追封忠襄王,谥献武。其父司徒阿哩衮封汝阳王,其子库库特穆尔授中书平章政事,兼知河南、山东行枢密院事,一应军马,并听节制。仍诏谕其将士曰:“凡尔将佐,久为察罕特穆尔从事,惟恩与义,实同骨肉,视彼逆党,不共戴天,当力图报复以伸大义。”
  己亥,益都兵出战,库库特穆尔生擒六百馀人,斩首八百馀级。
  吴国公闻察罕死,叹曰:“天下无人矣!”
  秋,七月,乙卯,彗灭。
  丙辰,荧惑见西方,须臾,成白气如长蛇,光炯有文,横亘中天,移时乃灭。
  吴平章邵荣,参政赵继祖,以谋反伏诛。
  荣粗勇善战,与吴国公同起兵濠州,公待之甚厚。自平处州还,遂骄蹇有觊觎心,常愤愤出怨言。部将有欲告之者,荣不自安,与继祖谋俟间作乱。至是公阅兵三山门外,荣与继祖伏兵门内,欲为变,会大风卒发,吹旗触公衣,公异之,易服从它道还。荣等不得发,遂为部下士宋国所告。公召荣等面诘之,俱状,曰:“死而已!”公不欲即诛,幽于别室,谓诸将曰:“吾不负荣,而所为如此,将何以处之?”常遇春曰:“荣等一旦忘恩义,谋为乱逆,公纵不忍杀之,遇春等义不与之俱生。”公乃具酒食饮食之,涕泣与诀,皆就刑。
  是月,河决范阳,漂民居。
  西湖书院旧有经史书版,兵后零落,行省左右司员外郎陈基白平章张士诚出官钱补刊,从之,明年而工毕。
  八月,癸已,陈友谅将熊天端寇吉安,吴守将孙本立战败,走永新。天瑞复攻破永新,执本立至赣州,杀之,友谅使其知院饶鼎臣守吉安。
  己亥,库库特穆尔言:“博啰特穆尔、张良弼据延安,掠黄河上下,欲东渡以夺晋宁,乞赐诏谕。”
  是月,张士诚杀淮南行省左丞汪同。
  同初集义兵,捍御乡井,累官徽州路治中兼元帅,领兵征饶州,单骑潜往浙。张士诚以礼召至姑苏,同见其心不纯,乃去之淮安,见左丞史椿。椿本士诚部将,与张士德皆为谋主,士德被擒,椿见诸将骄侈,又,左丞徐义数谗毁椿,椿遂有异志,见同殊相得,谓同曰:“察罕公忠,盍往见之。”同谒察罕,察罕恨相见晚,俾朝于京,拜淮南行省左丞。还,见察罕,察罕曰:“士诚非忠于国者,中原事定,平江南当自姑苏始,君与史君宜协力焉。”
  未几,察罕死,椿曰:“不幸及此,宜要金陵兵往取姑苏。”乃遣使者赍书往建康。使者姑苏人,以书达士诚所,士诚大怒,使士信招与言事,同惧,不欲往,椿曰:“士诚基本未固,未必便害我辈。况四平章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