友谅军西门,饶州祝寇军南门,群盗四面蚁集,外无一甲之援。西门势尤急,阙身当之,徒步提戈,为士卒先;士卒号哭止之,挥戈愈力,仍分麾下将督三门之兵,自以孤军血战,斩首无算,而阙亦被十馀创。日中,城陷,火起,阙知不可为,引刀自刭,堕清水塘中。妻耶卜氏,子德生,女福童,皆赴井死。
  同时死者,守臣韩建,一家被害。建方卧疾,骂贼不屈,贼执之以去,不知所终。
  城中民相率登城楼,自捐其梯,曰:“宁俱死此,誓不从贼!”焚死者以千计。其知名者,万户李宗可、纪守仁、陈彬、金承宗,元帅府都事特穆布哈,万户府经历段桂芳,千户和硕布哈、新李、卢廷玉、葛延龄、丘卺、许元琰,奏差乌图缦,百户黄寅孙,安庆推官黄图伦岱,经历杨恒,知事余中,怀宁尹陈巨济,凡十八人。
  阙号令严信,与下同甘苦,然稍有违令,即斩以徇。尝病不视事,将士皆吁天,求以身代,阙强衣冠而出。当出战,矢石乱下如雨,士以盾蔽阙,阙却之,曰:“汝辈亦有命,何蔽我为!”故人争用命。稍暇,即注《周易》,帅诸生谒郡学会讲,立军士门外以听,使知尊君亲上之义,有古良将风烈。或欲挽之入翰林,阙以国步危蹙,辞不往,遂死于安庆。赠淮南、江北行省平章,追封豳国公,谥忠宣。议者谓兵兴以来,死节之臣,余阙与褚布哈为第一。
  庚戌,张士诚兵攻常州,吴守将汤和击败之,获卒数百人。
  吴行枢密院判邓愈遣部将王弼等攻婺源州,兵至城西,与守将特穆尔布哈战,自旦至日昃,杀伤五百馀人不下。乙卯,分兵为三道并进,遂拔其城,特穆尔布哈死之,士卒皆降,凡三千馀人。复遣万户硃国宝攻高河垒,克之。
  乙丑,大风起自西北,益都土门万岁碑仆而碎。
  丙寅,田丰陷东平路。
  丁卯,知枢密院事布兰奚与毛贵战于好石桥,官军败绩,走济南。
  是月,诏达实巴图尔子博啰特穆尔为河南行省平章政事,总领其父原管军马。
  诏察罕特穆尔屯陕西,李思齐屯凤翔。
  二月,乙巳朔,议团结西山寨大小十一处以为保障,命中书右丞达实特穆尔、左丞乌古逊良桢等总行提调,设万夫长、千夫长、百夫长,编立牌甲,分守要害,互相策应。
  毛贵陷青、沧二州,遂据长芦镇。
  中书省奏以陕西军旅事剧,去京师道远,供费艰难,请就陕西印造宝钞为便,从之;遂分户部宝钞府等官,置局印造,仍命诸路拨降钞本,畀平淮行用库倒易昏币,布于民间。
  癸酉,毛贵陷济南路,守将爱迪战死。
  毛贵立宾兴院,选用故宫,以姬京周等分守诸路。又于莱州立三百六十屯田,每屯相去三十里,造大车百两,以挽运粮储,官民田十止收二分,冬则陆运,夏则水运。
  董抟霄将赴长芦,谓人曰:“我去,济南必不可保。”至是济南果陷。抟霄方驻兵南皮县之魏家庄,适有诏拜抟霄河南行省右丞。甫拜命,毛贵兵已至,而营垒犹未完,诸将谓抟霄曰:“贼至,当如何?”抟霄曰:“我受命至此,当以死报国耳!”因拔剑督兵以战,而贼众突至抟霄前,猝问为谁,抟霄曰:“我董老爷也。”众刺杀之,无血,惟见有白气冲天。是日,昂霄亦死之。事闻,赠抟霄河南行省平章政事,追封魏国公,谥忠定;昂霄礼部尚书,追封陇西郡侯,谥忠毅。
  抟霄早以儒生起家,辄为能吏。会天下大乱,复以武功自奋,其才略有大过人者;而当时用之不能尽其才,君子惜之。
  乙亥,吴国公以吴桢为天兴翼副元帅,使与其兄良守江阴。时江阴兵不满五千,而与张士诚接境。良兄弟训练士卒,严为警备,屯田以给军饷,敌不敢犯,民甚赖之。
  吴国公命元帅康茂才为营田使,谕之曰:“比因兵乱,堤防颓圮,民废耕耨,故设营田司以修筑堤防,专掌水利。今军务殷繁,用度为急,理财之道,莫先于农。春作方兴,虑旱潦不时,有妨农事,故命尔此职,分巡各处,俾高无患干,卑不病潦,务在蓄泄得宜。大抵设官为民,非以病民,若但使有司增饰馆舍,迎送奔走,所至纷扰,无益于民而反害之,即非委任之意。”
  山东贼渐逼京畿。辛巳,诏以台哈布哈为中书右丞相,总兵讨之。
  壬午,田丰复陷济宁路;甲戌,陷辉州。丙戌,努都尔噶闻田丰近逼东昌,弃城走,城遂陷。
  丁亥,察罕特穆尔调兵复泾州、平凉,保巩昌。
  庚寅,王士诚自益都犯怀庆路,守将周全击败之。
  丁酉,兴元路陷。
  三月,己亥朔,日色如血。
  加右丞相绰斯戬太保。
  庚子,毛贵陷般阳路。
  辛丑,大同路夜黑气蔽西方,有声如雷;少顷,东北方有云如火,交射中天,遍地俱见火,空中有兵戈之声。
  癸卯,王士诚陷晋宁路,总管杜赛因布哈死之。
  己酉,刘福通遣兵犯卫辉,河南行省平章博啰特穆尔击走之进克濮州。
  庚戌,毛贵陷蓟州。
  征四方兵入卫,诏察罕特穆尔以兵屯涿州。察罕特穆尔即留兵戍清湫、义谷,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