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珠部将马福,言自沦河走湖中,可从阳逻堡西沙芜口入江,巴延使觇沙芜口,夏贵亦以精兵守之。乃进围汉阳,声言取汉口渡江,贵果移兵援汉阳。十二月,丙午,巴延乘间遣阿喇罕将奇兵倍道龚沙芜口,夺之。辛亥,自汉口开坝引船入沦河,转沙芜口以达江。壬子,战舰万计相踵而至,以数千艘泊沦河湾口,屯布蒙古汉军数十万骑于江北。
  癸丑,巴延遣人招谕阳逻堡,守将王达等曰:“我辈受宋厚恩,戮力死战,此其时也,安有叛逆归降之理!备吾甲兵决之。今日我宋天下,犹赌博孤注,输赢在此一掷尔!”巴延麾诸将以白鹞子千艘攻之,三日不克。巴延密谋于阿珠曰:“彼谓我必拔此堡,方能渡江。此堡甚坚,攻之徒劳。汝夜以铁骑三千泛舟直趋上流,为捣虚之计,明日渡江,袭江南岸,已过则亟遣人报我。”阿珠亦曰:“攻城,下策也。若分军船之半,循岸西上,泊青山矶下,伺隙而动,可以如志。”
  巴延计定,乙卯,遣阿尔哈雅督万户张弘范等进薄阳逻堡,夏贵率众援之。阿珠即以昏时率四翼军,溯流四十里至青山矶。是夜,雪大作,黎明,阿珠遥见南岸多露沙洲,即登舟,指示诸将令径渡,载马后随。万户史格一军先渡,为荆鄂都统程鹏飞所败,格中三创,丧其师三百,阿珠引兵继之。大战中流,格中流矢,战益力,鹏飞亦却,阿珠遂登沙洲,攀岸步斗,散而复合者数四,出马于岸,力战,追至鄂东门,鹏飞被七创,走。阿珠获其船千馀艘,遂起浮桥,成列而渡,乃遣人还报。巴延大喜,挥诸将急攻阳逻堡。夏贵闻阿珠渡江,大惊,引麾下三百艘先遁,沿流东下,纵火焚西南岸,大掠,还庐州,阳逻堡遂破,王达领所部八千人及定海水军统制刘成俱战死。元诸将请追贵,巴延曰:“阳逻之捷,吾欲遣使前告宋人。今贵走,是代吾使也。”遂渡江与阿珠会。
  元诸将议师所向,或欲先取蕲、黄。阿珠曰:“若赴下流,退无所据。上取鄂、汉,虽迟旬日,可以万全。”巴延遂趣鄂州。己未,焚战舰三千艘,烟焰涨天,城中大恐。时硃禩孙帅师援鄂,道闻阳逻之败,夜,奔还江陵。庚申,知汉阳军王仪以城叛降元。
  鄂恃汉阳为蔽,及禩孙既遁,汉阳复失,鄂势遂孤。吕文焕列兵城下曰:“汝国所恃,江、淮而已。今大军渡江、淮如蹈平地,汝辈不降何待!”权守张晏然度不能守,遂以州降,程鹏飞亦以其军降。幕僚张山翁独不屈,元诸将请杀之,巴延曰:“义士也。”释之。因檄下信阳诸郡,以鹏飞为荆湖宣抚使,撤守兵分隶诸将,取寿昌粮四十万斛以充军饷。命阿尔哈雅以四万人守鄂,而自率大众与阿珠东下趣临安。阿尔哈雅戍鄂,禁将士毋得侵掠,其下无敢取民一莱者,民大悦。
  癸亥,诏贾似道都督诸路军马。
  时鄂州既破,朝廷大惧。三学生及群臣上疏,以为非师相亲出不可。似道不得已,始平都督府于临安,以孙虎臣总统诸军,以黄万石等参赞军事。所辟官属,皆先命后奏,仍于封桩库拨金十万两,银五十万两,关子一千万贯,充都督府公用。
  诏天下勤王。
  元赐太乙真人第一区,仍赐额曰太一广福万寿宫。
  乙丑,以高达为湖北制置使。
  诏:“边费浩繁,吾民重困。贵戚、释道,田连阡陌,安居暇食,有司核其租税,收之。”
  庚午,元巴延遣程鹏飞至黄州招谕陈奕,奕使人过江请降,且求名爵。巴延曰:“汝既率众来归,何必虑及名爵!”以沿江大都督许之,奕大喜,遂以城降,仍以书招知蕲州管景模。时沿江诸郡,皆吕氏旧部曲,望风款附。
  李庭芝遣兵入援。
  是岁,元诸路虫灾凡九所,发米七万五千石、粟四万石以赈之。
  元主谓秦蜀行省平章赛音谔德齐曰:“云南,朕常亲临。比因委任失宜,使远人不安。欲选谨厚者抚治之,无如卿者。”赛音谔德齐受命,即访求知云南地理者,画其山川、城郭、驿舍、军屯夷险远近,为图以进。帝大悦,遂拜平章政事、行省云南,赐钞五十万缗,金宝无算。
  时宗王托果噜方镇云南,惑于左右之言,以赛音谔德齐至,必夺其权,具甲兵为备。赛音谔德齐闻之,乃遣其子尼雅斯拉鼎先至其所,请曰:“天子以云南守者非人,致诸国背叛,故命臣来安集之,且戒以至境即加抚循。今未敢专,愿王遣一人来共议。”王闻,遽骂其下曰:“吾几为汝辈所误!”明日,遣亲臣撒满位哈乃等至。赛音谔德齐问以何礼见,对曰:“吾等与尼雅斯拉鼎偕来,视犹兄弟也。请以子礼见。”皆以名马为贽,拜跪甚恭,观者大骇。乃设宴,陈所赐金宝饮器,酒罢,尽以与之,二人大喜过望。明日,来谢,语之曰:“二君虽为宗王亲臣,未有名爵,不可以议国事。欲各授君行省断事官,以未见王,未敢擅授。”令一人先还禀王,王大悦。由是政令一听赛音谔德齐所为。
续资治通鉴--●卷第一百八十一
●卷第一百八十一
    【宋纪一百八十一】 起旃蒙大渊献正月,尽七月,凡七月。
  帝显,度宗第二子,母曰全皇后,咸淳七年九月巳丑,生于临安府之大内。九年,封嘉国公。十年七月癸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