吏妻子暴露野次为辞,请入居扬州,绅民多震动。可法自迁于东偏行署,以督府为之舍;邢氏约其兵听节制,始安堵;杰乃治装行。九月之十日祭旗,疾风折大纛,西洋炮无故自裂。杰曰:『此偶然耳』!遂于十月十四日登舟。推官应廷吉私谓人曰:『旗断炮裂,已为不祥;今十四日俗称月忌,又为十恶大败,何故登舟』?时可法方图河南,郎中黄日芳、佥事陆逊之叩之廷吉。廷吉曰:『明年太乙在震,角亢司垣,始击掩寿星之次,法当蹶上将。天下事未可知也』。已而,师竟无功。

  廷吉字棐臣,鄞县人。天启丁卯(一六二七)进士,知砀山县。左光先荐其才,擢淮安府推官,赴督师军前为监纪。廷吉精天文,用勾股三式之学;可法倚之。

  徐鼒曰:高杰书爵何?予之也。■〈斤〉弛不羁之才而能服衔勒为人用者,良马也;臃肿拳曲、不中绳墨之木而能为匠石用者,良材也。杰扰攘起家,残忍好杀,而能感史阁部之忠,改行革心,誓师进取,其视泽清、良佐辈之顽嚚比周,盖天壤矣!君子所以嘉改过哉!

  明追赐开国功臣、靖难死节、武熹两朝忠谏诸臣封谥。

  徐鼒曰:何以书?讥也。然则封谥未当乎?是皆二百年来所宜昭雪褒恤者也。何以讥?梓宫葬、宗社陆沉,卧薪尝胆之秋,岂润色太平之事乎?

  甲辰(十九日),明以吏部右侍郎黄道周为礼部尚书,掌詹事府事。

  道周字幼平,漳浦之铜山人也。铜山在孤岛中,有石室;自幼坐卧其中,故其门下士称为石斋先生。少家贫,读书罗浮山,山水暴涨,坠涧中,溯流而出;遇异人授以读书之法,过目不忘。为文典奥,原本经术(考曰:本「绎史」。又「史外」云:『家贫业农,年二十四始发愤读书,不屑应童子试;郡县礼聘之,始出』。与「绎史」小异)。登天启壬戌(一六二二)进士,改庶吉士,历编修,擢右中允。以论杨嗣昌下狱,谴戍辰州。嗣昌败,召道周还,复故官;道周遂称病归(详见「纪传」,不具录)。

  南都立,起吏部右侍郎;道周不欲出,士英遣人讽之曰:『人望在公,公不起,欲从史可法立潞王邪』?道周不得已,乃趋朝,陈进取九策。至是升礼部尚书,掌詹事府事。见朝政日非,乃自请祭告禹陵。临行上言:『今欲东收兖、济,北略漳、河,西取应、安,然后问洛阳之钟簴、扫成德之松楸,上规天寿;此旷日持久,其道诚难。必如臣愚计,得一沈鸷之将,简士三万、赍粮百日,出赣榆、韦桥,东踰破车,度临朐、历博兴,直上盐山,抵沧州。此间千四百里,皆荒旷如升虚邑;惟临朐、安邱、乐安、阳信之间稍有屯聚,可因粮而食。尽七昼夜至武清,渡白沟,出其不意,从天而降。然后致陛下哀痛之意,祭告洒扫于十二陵,与长安士民拭泪而觐九庙。还则兵分两道:一下临清以收兖、济,一下邯郸以收彰、卫。其用力甚少,奏功甚巨。此耿弇所发愤于祝阿,刘裕所欢呼于大岘也』。夜泊龙江关,梦高皇帝至,厉声曰:『卿舍我去邪』?道周制一衣,刺「大明黄道周」于裾;语门人曰:『南都必败,当以识吾尸耳』!

  明以左良玉子梦庚挂平贼将军印。

  良玉旧为平贼将军;既封藩,乃以印畀其子。

  徐鼒曰:特书何?讥也。孱主之于强藩,犹慈母之于骄子;日思结其驩,惴惴焉恐不得一当。固其骄悍之性不可驯,亦其君父之有以长其恶也。夫良玉之跋扈,固不假其子之助虐;而主威日轻,胡以立国?唯名与器,不可以假人;尚其戒之哉!

  明令童生纳银,免府、州、县试。

  马士英请免童生府、州、县试,上户银六两、中户四两、下户三两,径送学院收考,其银以充兵部招练军器之用;从之。已而,溧阳知县李思谟竟以不令童生纳银,降五级。

  明禁擅立官户。

  命乡官与监生、齐民较田多寡,一体当差;不得擅立官户。

  明命河南巡抚越其杰募兵屯田。

  给其杰银十五万,令自募兵屯田。

  丙午(二十一日),明督师大学士史可法视师清江浦,以图中原。

  可法于二十一日丙午驻清江浦,奏以李成栋为徐州总兵官、贺大成为藩标先锋总兵官、陆逊之为大梁屯田佥事、胡蕲忠知睢州、冷时中为开封通判、李长康为开封推官以经略中原。命标下总兵李世春驻泗州、张天禄驻瓜州、许大成领忠贯营李栖凤驻睢宁、刘肇基驻高家集、张士仪驻王家楼、沈通明驻白洋河;马应魁为中军副将,翟天葵、陶匡明为旗鼓,汪一诚为参将,以分任防河;副使黄铉、主事何刚、知县吴道正分理粮饷,知县应廷吉为军前监纪(考曰:本「青磷屑」)。又与诸镇分汛地,听自择便利;其王家营而北至宿迁最冲要,可法自任之,缘河南岸筑垒焉。

  时高杰刻期进取开、归,可法亟请饷于朝;而马士英以镇将与可法协为不利己,阴裁抑之。可法因疏言:『臣皇皇渡江,岂直调和四镇哉?朝廷之设四镇,岂直江北数郡哉?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