)、总兵王玺(考曰:「求野录」作王国;误也)皆死之;我大清兵寻引还。

  定国闻白文选之败,遂渡潞江。潞江即古怒江,江不甚宽,而水势汹恶;每岁清明至霜降有青草瘴,虽土人亦恶之。过江二十里有磨盘山,鸟道窔箐,屈曲仅通一骑。定国度王师累胜,穷追必不戒;设栅数重其间,三伏以待之:泰安伯窦民望为初伏、广昌侯高文贵为二伏、总兵王玺为三伏,每伏兵二千。约俟王师度山巅,号炮起,首尾横突截攻,必无一骑返。而吴三桂之追白文选至澜沧江也,编筏而渡;再渡潞江,逐北数百里,无一夫守拒。谓定国远窜,不复虑,队伍散乱上山者已万有二千人。忽明大理寺卿卢桂生来降,泄其计,三桂则大惊。时前驱已入二伏,急传令舍骑而步;以炮发其伏,丛莽中矢炮雨下。民望不得已,举炮出战,三伏亦发炮趋下救之;自卯迄午,短兵相接,僵尸如堵墙。民望血战不已,枪弹穿胁过,战如故;持刀溃围走,不数里血涌仆地死。定国坐山巅闻号炮失序,大惊;忽飞炮落其前,击土满面,乃奔。明兵死林箐者三之一、鏖战死者亦三之一,王玺阵殁。而王师亦亡都统以下十余人、丧精卒数千;追至腾越西百二十里,中原界尽矣。明兵初犹踞险守,闻定国走,乃夜遁。王师亦惩是役之罹不测,不复穷追矣。

  臣鼒曰:不曰「明兵大败,卢桂生降」;而曰「卢桂生叛降,明日战,明兵大败」者何也?着桂生非因明兵之败而始降,乃明兵因桂生之降而始败也。降臣不皆书叛,桂生独书叛何?恶之同于贼也。降有辱义,叛则乱称。兵败途穷而崩角马前者,迫于畏死之念,非有无君之心;诛其降而赦其叛,「春秋」不为已甚之义也。至若输情敌国贪一日之荣利,灭其国、丧其君而不悔,此禽兽所不肯为;腼然人面而为之,其蛇虺枭獍之性,乌可以降臣例哉?我纯皇帝于「国史贰臣传」甲乙以等差之,创史家未有之例,实圣人精义之学也。

  壬午(二十一日),明桂王自腾越出奔。丁亥(二十六日),至铁壁关,扈将孙崇雅叛。戊子(二十七日)抵缅甸之囊木河,靳统武亦弃王去。

  时李国泰、马吉翔辎重甚厚,趣王乘夜走南甸。王南行二日,尚未知磨盘之败也。二十四日,野次未定,忽总兵杨武至,言定国远逃,追者将及。王遂接淅踉跄行,昏黑迷路大谷中。群臣妻子不相顾,乱兵乘机劫掠;火光烛天,惊扰奔驰。及天明,仍在故处也;而贵人宫女已失去过半,扈将平阳侯孙崇雅劫杀尤烈。王以从臣多叛,决意入缅;遂出铁壁关,关外即缅甸境矣。

  庚寅(二十九日),明桂王入缅甸之铜壁关,次蛮漠。

  缅酋之自称于国也,日金楼白象王;盖处则楼居、出则乘象,足不履地也。进表中国,则称缅甸宣慰使臣某。王命沐天波谕之,缅人奉迎,具表如常仪。复奏曰:『天王远临,百蛮惊畏。请从官以下,勿佩戎器』!马吉翔遽传旨从之。从臣皆谏曰:『猛虎所以威百兽者,有爪牙也;奈何自弃其防以启戎心』?不听。晦日至蛮漠,土司思绵迎入城;执礼甚恭,进衣衾、食物。盖蛮漠旧为宣抚司,属永昌府;自万历中始为缅有也。时沐天波与外戚华亭侯王维恭、典玺李崇贵谋拥太子入关,由茶山出鹤丽,调度各营为声援;王后不可,乃不果行。

  明雅州伯高承恩率诸土司敛兵拒守。

  是月,明昆明诸生薛大观举家赴水死。

  大观闻王之入缅也,喟然叹曰:『生不能背城一战,以君臣同死社稷;顾欲走蛮邦图苟活,不重可羞邪』!谓其子翰曰:『吾不惜七尺躯为天下明大义,汝其勉之』!之翰曰:『大人死忠,儿当死孝』!大观曰:『尔有母在』!其母则谓之翰妻曰:『彼父子死忠孝,吾两人不能死节义邪』?侍女抱幼子立户外曰:『主人皆死,何以处我』?五人偕赴城外黑龙潭死。次日,诸尸相牵浮水上;幼子在侍女怀中,两手犹坚抱如故也。大观次女已适人,避兵山中,相去数十里;亦同日赴火死。

  三月(明二月)壬辰朔,明桂王抵缅甸之大金沙江。

  大金沙江自西藏贯缅甸,为「禹贡」黑水入南海之路。缅甸之国都曰阿瓦,东、北二路近中国。东路木邦、孟艮在耿马土司滚龙江南,直普弭边外,地稍平;李定国等趋阿瓦之路也。北路孟密之蛮莫、新街、老官屯为金沙江达阿瓦之道;即王舟行入缅路也。王至金沙江,缅人舣四舟以待:王一、后及太子一、司礼监李国泰一、马吉翔一。初六日丁酉,浮江东下,从行者纔千四百七十八人,自买舟者六百四十六人。故岷王世子及总兵潘世荣、内监江国泰等九百人、马九百四十余匹,陆行纡道入,期会于缅都。

  明晋王李定国驻兵猛缅。

  定国之败于潞江也,逾险走,求王所在。知者曰:『帝西行,去腾越已百里,界茶山、缅甸之间』。定国曰:『我从扈而追者及之,君臣俱死,无益也。姑他往以图再举』。既闻白文选屯兵木邦,就之谋曰:『主上入缅,我深入恐祸生不测!此地无险要可扼,莫若择边境屯集作后图』。而文选以王左右无重兵,请身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