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水师镇阮引不战而遁。芝莞闻报,席卷珍宝,弃城下船。学圣督大队继至,适潮大涨;登五通山,望波涛万顷,岛屿孤悬,愕然曰:『此绝地也!设有缓急,岂能飞渡』?即日引还。得功方领骑驰骋,闻后军已退,不敢坐镇,走篔筜港。而鸿逵部将杨杼素、吴渤已至,截诸港,渤战死;施郎复率陈纁、郑文星从厦门港登岸促之。得功尝为鸿逵标下守备,故相识也;计穷,乃冒死驾小船见鸿逵,说之曰:『得功奉令过岛,未曾扰一草一木。今无舟可渡,必死;但恐得功死,此岛人民万不能全耳!公兄在京、眷口在安平,乞熟思之』!鸿逵乃逸之去。

  初,闽中亡,大学士曾缨避居厦门。城将陷,家人促之登舟;樱曰:『此一块清净土,吾死所也』!于是月晦日自缢死。其门人陈泰、阮文锡谋收遗骸;泰痛哭曰:『有吾在,无庸子。子出而不返,则老父倚闾而望;吾孤身,死则死耳!子效力于亲、吾效力于师,不亦可乎』?泰乃匍匐负缨尸走三十里,付其家人殡之。归,不食三日,卒。文锡后为僧,名超全。论者比之郑所南、谢皋羽焉(考曰:本「夕阳寮存稿」)。

  孙可望遣兵至南宁,杀明大学士严起恒、尚书杨鼎和、给事中刘尧珍、吴霖、张载述;乃封可望为秦王。

  可望怒起恒等之阻「秦封」也,闻王在南宁,遣其将贺九仪、张胜、张明志等率劲兵五千迎扈;直上起恒舟,怒目问曰:『王封是「秦」、非「秦」』?起恒曰:『君等远迎主上,功甚伟,朝廷当有隆恩;若专问此,是挟封、非迎主上也』!九仪怒,格杀之,投尸江中。遂杀尧珍、霖、载述,追杀鼎和于昆仑关;鼎和、尧珍以阻议故,而霖与载述则会劾主「秦封」者也。起恒尸流三十里泊沙渚间,突有虎负之登崖,守视不去;九仪等惊悸累日,乃礼而葬之山麓,至今人称「虎坟」云。

  徐鼒曰:起恒之忠格猛兽而不能化盗臣,可慨也!然使早从堵胤锡之言,何至长贼氛而损国威若是。谋国者,贵识时哉!

  孙可望杀明东阁大学士杨畏知。

  畏知入朝,见贺九仪等凶悖,痛哭自劾;因留为东阁大学士。可望怒,遣使召之;王欲执其使,畏知曰:『臣闻猛兽当人则止,若得臣而止其逆,臣焉避之』!王挥泪为别,手赐金章镌「忠贞直谅」四字。畏知泣谢曰:『苟利社稷,死生以之。愿陛下廓清天地、正位二京,臣即瞑目』!至贵阳,系狱;士民数万哭请,乃出畏知黑神庙调疾。先是,原河南道御史任僎谄附可望,议尊为国主,以干支纪年,铸「兴朝通宝」钱;可望生男,乞恩如生皇太子例。原扬州副使龚彝亦希可望旨,启陈十事,欲租外增赋、赋内编马。畏知愤甚,辄抵掌谩骂;二人亟构之。可望呼畏知诘曰:『遣汝作何事?反作宰相邪』!畏知曰:『为大明宰相而死,不愈于从乱贼而生乎』?可望令杖之。畏知除头上冠,撞可望曰:『谁敢辱大臣!有死而已』!乃被害。楚雄人以其有守城功,立祠以祀焉。

  三月,我大清兵取明高州。

  提督李明忠之师溃于■〈山于〉口,王师追至电白,明忠遁;遂克高州。道臣郭光祖、吴人龙、知县文振义、副将王邦友俱降。

  明永州诸生邓光远被执,不屈死(考曰:「行在阳秋」载为是岁事,而月日不可考;姑以事次)。

  夏四月丁未朔,明朱成功复取厦门。

  成功闻厦门有警,旋师抵厦门;而马得功已去五日矣。成功大悔恨,移师屯金门之白沙,亲历各要口;以郑擎柱为知州,筑炮台,拨劲旅守之。丙辰(初十日),大会文武,议厦门功罪:赏施郎银二百两,陈纁、郑文星各百两,厚恤吴渤家;杖阮引、何德各五十。郑芝莞以失机,论罪当斩。芝莞方欲辩,而成功已冠带出隆武帝所赐尚方剑斩之,悬首示众,有『本藩铁面无私,尔勋臣镇将各宜努力』之语。众军股栗,兵势复振。成功恨鸿逵之纵得功也,饬镇将不许赴鸿逵衙署。而鸿逵见成功能行其法,亦将所部付之;谢权归隐,筑寨白沙,构亭沼、艺花木,笙歌自娱。后为我将王进功所攻,成功移之居金门以老。

  方芝莞拥资弃城,成功妻董氏抱神主出,舵工林礼负之登芝莞舟。芝莞遽曰:『此战舰也,非夫人所居』。再三促之。董氏坚坐不动,积藏得无恙,军饷获充。董氏素无宠,以是见礼成功焉。

  甲寅(初八日),明兵部右侍郎傅鼎铨招兵广信,被执。

  程乡之败,诸军皆散;惟平西伯张自盛走保闽界,有众数万。鼎铨入其军,约广信威武侯曹大镐并进。庚寅(一六五○)冬,自盛掠邵武兵败,就俘泸溪山中;鼎铨走广信。四月八日俗称浴佛日也,山中作浴佛会,鼎铨与焉;为守将所执。谕降不从;令作书招揭重熙,亦不从。在狱阅月,巾服赋诗,朝夕不辍。或欲为薙发,曰:『留此与头俱去也』(考曰:诗云:『浴佛传名日,孤臣殉节时;棘荆羁彩凤,□□护灵麒。断颈玉宁碎,剖心山不移!争传巾履□,昭取汉威仪』。见「行朝录」)。

  戊午(十二日),明太后王氏殂于田州(考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