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声大振。

  臣鼒曰:秦地当闯贼蹂躏之余,崩角王师延袤千里,无复有明寸土。守法乃以孤军崛强其闲,自取灭亡,君子亦何贵焉。然孝子不以父疾而斥医、贞妇不以夫亡而改嫁,蒙险愈励,视死如归;此赵襄子所以贤豫让也。东南义旗林立,于西土则仅见焉;故特书之,以为孤忠劝。

  明监国鲁王进方国安荆国公、王之仁武宁侯,封郑遵谦义兴伯。

  监国劳军江上,驻西兴;筑坛拜国安为帅,各营听受节制。

  明马士英请朝于监国,鲁王不许,遂入方国安军;寻阮大铖亦至。

  士英将谒监国,张国维劾其误国十大罪;士英乃走依国安于严州。阮大铖之自太平逃入浙也,投督师朱大典;士民传檄逐之,大典亦送入国安军。大铖掀髯抵掌,日以谈兵自负;国安信且喜。而士英南渡之坏,半由大铖,而己被恶名,至是有所论辨,颇与矛盾。大铖怨金华人,乃复扇国安军与大典相恶。寻传言闽中大学士黄鸣骏来科浙中八府粮;闽中故无是举,盖士英、大铖交构之也。

  徐鼒曰:特书何?恶之甚于寇盗也。类聚慕于蚁膻、内讧交于蟊贼,隋少师之不死,殆天未去其疾哉?吾独惜夫浙东君臣之智,何出郑监门下也!

  明马士英败于余杭县。

  士英溃于姚江,国安溃于富春山。无何,合军渡钱塘,窥杭州,沿江列阵;大败,溺死无算。乃收余众于江东赭山、朱桥、范村等处,纵肆剽掠。

  十二月己卯朔,明云南土司沙定州作乱,黔国公沐天波走楚雄。

  天波字星海,昭靖王英之十二世孙。崇祯初袭爵,镇滇、黔;岁贡方物,纾诚无间,庄烈帝手诏褒美。家饶于赀,游士多出其门。是年秋八月,元谋土司吾必奎反,连陷武定、禄丰、楚雄诸郡县;天波檄调官军及各土司会剿。冬十月,宁州土官禄永命、石屏土人副将龙在田,偕官兵败必奎,擒之。有沙定州者,阿迷土司普明声部将也。明声死,妻万氏抚有其众。万淫而狡,尝召部下丁壮入侍;其将沙源之子定海、定洲,皆与之私。久之,无以服众,竟赘定海为婿。已复厌其朴陋,而定洲少年白皙,乃杀定海而赘定洲。明声之子普服远耻之,分寨以居。未几,服远忧抑死,定洲遂兼为阿迷土司。是时亦以奉调领兵至,则必奎已伏法。定洲自以徒来无功,逡巡城外,不即归。有奸民饶希之、余锡朋尝往来天波第中,以货宝玩为名,累负天波金至巨万,无以偿。因诣各土司营,夸沐氏富埒国。定洲心动,阴结城中土司阮韵嘉、张国用、袁士宏等为应,以十二月朔,入城辞行。入门,辄呼噪焚劫;天波仓卒由水窦逸走楚雄,母陈氏、妻焦氏走城北普吉村之金井自焚死。定洲因尽得沐氏所有,距省城。劫巡抚吴兆元题请代天波镇滇;至禄丰,执前大学士王锡衮于家;皆不屈。万氏闻定洲之乱也,惊曰:『吾家当败此贼手』!谋自至省,执以投诚。既至,见其声焰赫然,尊若王者;又大喜过望。定洲遂悉兵西追天波。甲申(初六日),明唐王发福京。

  王戎服登舟,大学士何吾驺等随行。舟次芋江、五溪,百姓壶浆迎者载道;皆赉以银牌。

  明遣使乞师于安南国,不克行。

  遣锦衣卫康永宁航海乞师安南;至明年五月归云风逆不得泊岸,望崖而返(考曰:本「粤游见闻」)。

  明江西巡抚刘同升卒,以总督万元吉兼巡抚事。

  壬寅(二十四日),明督师黄道周败绩于婺源,遂被执。

  秋九月,道周师至广信府;闻徽州破,遣将守马金岭。劝谕捐助,得万人;乃部署分道进兵。游击黄奇寿战捷于牛头岭,遂营之。其出婺源者,参将王加封战死,游击李忠被擒;奇寿与参将李瑛、倪彪亦溃于童家坊。道周遂驰疏请兵曰:『臣今年六十有二,才能智勇不过中人;而自请行边,拮据关外。譬之鸡然,风雨如晦,鸡鸣不已;即有不寤之人起而刀俎之,亦无可奈何而已!臣少而学道,于物无竞,于人寡怨;直以出师之故,为异志所排。寡识之人群起和之,千端百出以阻其成,旁句曲引以幸其败。或叩关门,数日不达;饥疲之众,宁死中野:臣何所营而坐困于此哉!臣遭会风云未及一月,五疏求去。直以皇上洞烛遐迩,尝鉴臣于言语形迹之外;所以苒苒焦哓,瘁毛铩羽以为朝廷守一日藩篱,非曰能之,亦各尽其义而已!今敌之来日以盛、众之附日以携,蠢冥何知,惟利是视;贪生怖死,则前后异致。信州闾巷鸡犬方集,今复翻然欲舍而去。据徽人来者咸云:「敌一百六十骑守婺境,自海口、暖水焚掠殆尽」。暖水距广信百余里。臣师屯八都者仅千五百人,皆村落新募,月食一两之卒;其东出马金岭者,仅七百余人;又千二百人西去饶、抚,驰收未回;所余帐下千二百人而已。臣自八月以来,东弭台、宁之衅,西销金岭之孽;精力瘁于文告,岁月驰于期会。未有一智一谋佐于其内、一膂一力助于其外,空以老瘁一意报主,为爱己所怜、异已所笑。今事势甚急,可亟命方国安以万众从严州出老竹岭直捣徽州,乘其西驰,可以破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