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宗羲善,造监国鲁元年丙戌大统历以进。表曰:『伏以上天下泽,颁朔以定民心;治历明时,纪年以垂国统。知大明之昭然,斯余分之不作。窃自高皇洗湛昏之日月,颁之夏、商;列圣承复旦之乾坤,分其经纬。岂意天崩地裂,玉改鼎沦。幸遇主上飞龙会稽,援戈江左;而日官失御,天学无传。虽百务未遑,姑次第夫典礼;乃一统为大,将肇始夫春王。一雁不来,竟是谁家之天下?千梅欲动,难慰避地之遗民。臣正中博访异人,亲求岩穴。有黄宗羲者,精革象之学,任推算之能;爰成「大明监国鲁元年丙戌大统历」一卷,谨缮写随表上进以闻』。诏优答之,宣付史馆(考曰:本全祖望「鲒埼亭集」)。

  冬十月,明兵科给事中刘中藻颁诏浙东,鲁王不受。

  中藻颁诏于浙,将吏恇惑,监国将避位。督师张国维自江上驰还,令勿宣读;议曰:『唐、鲁同宗,无亲疏之别;义兵同举,无先后之分:惟成功者帝耳!若一称臣,则江上诸将须听命于闽,如王之号令何』?熊汝霖亦言:『主上原无利天下之心,唐藩亦无坐登大宝之理。使闽兵克复武林、直取建业,功之所在,谁敢与争!此时而议迎诏,未晚也』。钱肃乐、朱大典谓:『宜权称皇太侄报命;大敌在前,未可先雠同姓』。议大不合,然卒如国维指。国维上疏闽中曰:『国当大变,凡为高皇帝子孙,咸当协心并力,誓图中兴。成功之后,入关者王;监国退守藩服,礼制昭然。若以伦序、叔侄定分,在今日原未假易。且监国当人心溃散之日,鸠集为难;一旦退就藩服,人无所依。闽中鞭长莫及,猝然有变,唇亡齿寒,悔将何及!臣老矣,岂若朝秦暮楚者举足左右为功名计哉』!王览疏,无如何。自是闽、浙水火矣。

  明鲁行人张煌言自请使闽,从之。

  煌言请使闽释二国之嫌,监国从之。

  明加原任兵部郎中王期升总督衔、御史彭遇颽佥都御史衔,大学士路振飞、曾樱封还内诏。

  期升、遇颽至行在,中旨加衔。振飞、樱封还内传,谓『遇颽依附马士英,巡按杭州,搜括激变;期升奉朱盛澄称通城王,派饷苛虐、强取民女,不可用』。乃止。

  徐鼒曰:闽中爵赏之滥,较南都为尤甚。虽曰天步艰难,政宜含垢;而贤奸糅杂,胡以劝惩?特书封还者,嘉之也。

  明擢知州金堡为兵科给事中,力辞不受;请敕印联络江上师,从之。

  堡字道隐,仁和人。崇祯庚辰(一六四○)进士,授临清知州;坐事罢,旋丁母忧。杭州失守,偕里人姚志倬起兵山中。时何腾蛟请王幸湖南,会堡朝行在,言『腾蛟足倚,急宜弃闽幸楚』。且言:『中兴之国,须马上成功。湖南有新抚诸营,陛下亲往,效光武故事;若乃千骑万乘出警入跸,承平威仪且屏不用』。王大喜,语廷臣曰:『朕见金堡,如获异宝』。即授兵科给事中。堡以服未终,力辞;请赐敕印,联络江上师。既至浙,入大将方国安军;诸事于鲁者诋曰:『堡已北降,来为间谍耳』!监国语国安,国安执堡。御史陈潜夫曰:『彼与姚志倬起兵,公所知也。今其家且渡江来,何罪见执』?国安曰:『此郑氏意』。因出芝龙书示之;且曰:『今我释之去,去勿入闽,入闽必杀之;我不敢得罪郑氏也』。潜夫以告;堡曰:『我必入闽缴敕印;倘中道死于盗,亦命耳』!明年夏再谒王,以敕印上。王欲夺情,固辞;不许。芝龙谓将大用之也,嫉愈甚。大学士曾樱曰:『果欲保全堡,莫若听其辞』。遂以秋八月辞朝去。闽亡,堡流寓他所。

  明命大学士苏观生募兵南安。

  杨廷麟请王幸江右、何腾蛟请幸湖南、浙中诸将请如衢州;王欲出赣入楚倚腾蛟。观生见郑氏不足与有为,且事权悉为所握,请王赴赣州,经略江西、湖广。王议遣观生先行,乃有是命。

  明副将徐必达率兵援吉安,败死。

  壬辰(十四日),明鲁方国安、张国维、钱肃乐会师,与我大清兵战于杭州之草桥门。

  是日,战于江上;方国安严阵以待,张国维、钱肃乐率本部兵翼后。前锋副将锺鼎新用火攻,击杀绯衣大将一人;诸将吕宗忠、王国斌、赵天祥等各斩杀数十级,夺获军械。连阵十日,诸军皆有功。第七战尤捷,追至草桥门下;会大风雨,弓矢不能发而退。时浙西义旗四起,苏、松、嘉、湖列营数百,杭州危甚。钱肃乐请率兵由海道窥吴,不听。说者谓:监国初起江上,适有浙西首尾相应之势;惜坐失此机会也。

  明鲁户部主事董守谕请计兵授饷,不果行。

  时原设营兵卫军隶方国安、王之仁麾下,孙嘉绩、熊汝霖、钱肃乐所统皆市井召募之人。方、王兵既盛,反恶当国者有所参决,因而分饷分地之议起。分饷者,正兵食正饷,田赋之所出也;方、王主之。义兵食义饷,劝捐无名之征也;熊、孙诸军主之。分地者,某正兵支某邑正饷,某义兵支某邑义饷也。监国令廷臣集议,方、王司饷者皆至,殿陛哗争。守谕曰:『诸君起义旅,咫尺天威,不守朝廷法乎』?乃稍退。户部主事邵之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