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书,勿论;若乐毅,则亦谨慎好谋之人而已。其为燕图齐,不敢图齐也,必曰与天下图之;且不敢曰与天下图之,必曰径于结赵;又不敢恃赵,而别使楚、魏以淮、宋地委之:于是五国合而齐击矣。其慎密也如是。若诸葛之出师,亦未敢出师也,必曰『南方已定、甲兵已足,乃奖帅三军,北定中原』。即如是,又必付托得人:宫中之事悉咨郭攸之、费袆、董允等,谓必能裨补阙漏也;营中之事悉咨向宠,谓必能和穆行阵也。将相分任、宫府肃固,诸葛乃可拜表行矣。先生之旗指江右而毅不返顾也,宫中有郭、费、董否?营中有向宠否?外有赵、魏、韩、楚之夹助否?若不然者,直若家督诿见在之赀产不治,而先责问未必可复之赀产也。夫人之敢于作逆,据主人之赀产而公然与为抗,且眈眈欲并主人之余赀而得之;彼亦自有作逆之才具气势也。家督诚欲一朝翦除之,非才具气势倍于作逆者不胜。乃今所闻,大可异也。先生之行也,召募市人纔三千耳,饷不给于国帑而资于门生故友之捐助;此一时之义激慷慨耳。朝廷纔给空名札百十道以为行■〈食辰〉,兵事岁月未可解,义助能岁月例输乎?空札可当衣食易死命乎?就令士马饱腾,人人致命;三千未教之卒,可枝拄诸道分进数十万方张之寇乎?今夫寻丈之艇、八翼之楫,虽有狂飙怒涛,每凌而渡之。尝试置沧溟之滨,洪涌如山,浪及而艇化沤沫矣!长河之决也,摧城郭、荡山陵,呼吸改天日;仅仅投璧马,负石束薪,祈祷而阏之,庸有济乎?或且积精诚、称天命,簪笏鞠躬以身试其冲;委命而战河伯,则近愚矣!设若有济,则是宋襄之仁义诚有效,而「孝经」之退贼果可必也。徐夫人匕首以试人,血濡缕立死;若以薄击柱石,非折则缺,可立见矣!古之猛鸷莫如秦,善用兵莫如王翦;其破楚也,必六十万。以至仁伐至不仁莫如周武与商辛。周师之兴,革车三百两、虎贲三千人;古者一车之卒百,计人当三万矣。千百夫之长不在是,而尚有友邦冢、君、庸、蜀、羌、髳、微、卢、彭、濮人为羽翼,其用众如此。今敌众数十万,气势非但楚也,而吾不及周师者十之一;谓永胜阎总之师足策应乎?鲁国吉虔之师可牵掣乎?是数者,非同心同德,难语于羌、髳、微、濮人,不待智者决也。徒以孑然一军,欲为王翦、吕尚、周武所不能为之事,此天下所共惑矣!今夫闽关之外,皆豺狼所曾蹂践,而榛芜之区也。誓师出关,事有进而无退;苟进无破竹之势,退安所得盘石之基?不几进退无据乎?则何不暂驻关内,近为永胜阎总之绾毂、远为鲁国吉虔之表晷。既可招募建、抚流散之兵,训练以实行伍;亦可收拾附近荒芜之地,耕屯以充行饷。信使往来,诸军如指臂并运,急缓相需,庶几气势完整,合力以攻所必争乎!此固寻常所共及,或秘略不必出此,则不敢知。若谓明德虽衰,天命未改;名世声灵久被遐陬。人心之思汉可用、至诚之动物有征,或不战而屈、或因垒而降,亦古来万或一有之事。斯固愚蒙所未能信,而先生亦决不邀此幸也』(考曰:见李世熊「寒支集」)。

  徐鼒曰:特书之,即书史可法治兵扬州以图中原之例也。然则道周之出师无可议乎?当日天下大势十去八、九,为闽疆君臣者,惟有保境息民、缮兵积榖,联络楚、豫江上之师以观衅而动,庶乎其有当也。而乃以新募不教之兵、当百战百胜之敌,驱群羊而斗猛虎、抢枋雀以逐苍鹰,虑材而言,不亡何待!况乎文武不和、粮饷不给,参商讧于朝右、庚癸呼于首山,其于安内、攘外先后缓急之序,又倒置焉!然则何嘉乎尔?天命已去,人谋胡臧;知其不可为而为之,是武乡、信国之所以尽臣节也。嘉基志、悲其遇,固不必苛其才与功哉!三复李生书,真先生之诤友也。

  我大清兵克华阳山寨,明前山东巡抚邱祖德等死之。

  王师破山寨,获祖德父子送南京;不屈,磔死。事闻,赠太子太师吏部尚书。

  我大清兵克稽亭山寨,明诸生麻三衡等死之。

  三衡被获,赋绝命诗,杀于南京。吴太平等七家皆死。

  明封宗室盛沥为瑞昌王,授都司方明等官有差。

  屯田都司方明,字开之。起兵据广德,迎盛沥入其军,号召义旅;连破孝丰、临安、宁国等县,声势颇振。事闻,封盛沥为瑞昌王,授明等官有差。无何,降将张天禄自徽州还师,明不能御,弃营走浙东。有潘文焕者,镇江人;匿瑞昌王于茅山民舍。其部曲喜正赴京口置弓矢事觉,遂杀瑞昌王(考曰:「东华录」载:『是年八月,洪承畴奏擒瑞昌王朱谊泐斩之』。不知盛沥何又名谊泐也)。文焕见喜正,切齿骂曰:『吾死何足惜!王能一日在,则人心未散。鼠子乃坏吾大计』!奋然批其颊。其子哭,文焕曰:『我死忠、汝死孝,传之后世,有颂述焉。不然,一老氓也,谁复知』!械至金陵,不屈死;一女亦不食死。明还长兴,为防将郭虎所执,一小卒指之曰:『此方明也』;遂斩之(考曰:此于月日无考,姑以事次之)。

  是月,献贼屠明成都、龙安两府属州县。

  贼与伪相汪兆麟谋,遣马元利、张能奇等分剿成、龙所属州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