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战拔湖州,进攻长兴。吏员王士麟引兵会之,再攻再败,士麟战死。

  明吴淞提督吴志葵、生员陆世钥等谋复苏州,不克;福山副总兵鲁之玙死之。

  世钥与吴易等合兵薄苏州,总兵吴志葵以舟师来会。前锋鲁之玙领三百人,斩胥门入,纵火焚公署;居民号呼相应,火光接天。我侍郎李延龄、巡抚土国宝以骑兵千余屯城之东南隅,登盘门瑞光寺浮屠以望曰:『敌虽众,乌合剽击;击前则后不支,击左则右不应。人众而嚣,是无纪律;穿城而进,有轻我心:当权敛兵避其锐气。俟过日中,其气必怠;突选骑蹂而躏之,破其前锋,余必溃散,不足虑也』。乃匿其骑于府学宫中。良久,见外兵有弃仗运财物者;因选兵百余,张旗帜环城而转,扬言『江宁援兵至』。而之玙入城,行四、五里不见敌,亦内自疑。骑突出驰之,矢发如雨,遂大溃。之玙与勇士韦志斌皆死,三百人歼焉。城外兵争赴船,沸声如雷;志葵不能止,易军亦退。世钥遁归,后为僧(考曰:本「绎史」「勘本」引施世杰「酉戌杂记」)。

  我大清兵取常熟,明贡生项志宁等死之。

  先是,常熟人推原任知州严栻为主,议城守;未几,而总兵何沂者奉宗室某王至,械乃逃。既王师至,沂亦逃。诸生中尚有躬冒矢石、力战于华荡者,势不支,各散去;其姓名不可详。避兵城外而殉难者:贡生项志宁方食饼,闻变,饼堕地,扼吭死。徐市徐怿叹曰:『我家世科第,可无义士邪』?题壁云:『不敢立名垂后代,但求靖节答先朝』。自缢死。徐守贞(考曰:「圣安本纪」作守质)者,奉母避于乡;兵至,母与妹俱投井,守贞亟从之。兵挽其发,乃踞坐谩骂,杀于井傍。友人冯知十见之而怒,奋臂格斗;乱兵至,丛箭死。四人者,皆诸生也。又有诸生萧某妻,以不受污,支解死。

  臣鼒曰:「纪年」于士民之殉国者,仗戈起义则特书之,徒死者则附录焉。顾所受、项志宁等何以书?闯、献所过屠灭,人人自知必死;惧而自裁,果否激于义也,吾无以知之。若我王师之取南都,勋戚大臣泥首归命,印累累、绶若若,降则可以不死矣。可以不死而死者,激于义而死者也;故书之。

  明宗室盛沥、中书舍人卢象观起兵袭江宁,不克。

  象观字幼哲,故宣大总督象升弟也。崇祯癸未(一六四三)进士,授金溪知县未仕,改中书舍人。象升智勇知兵;象观习其家学,以仕晚未获用。王师南下,象观与宗室盛沥遇西湖,相与痛哭入于忠肃祠誓同起兵。至茅山,以象升故将陈坦公为先锋,多所杀伤,谋攻南京。有朱君兆者,奇士也;献计曰:『南京雄深未易拔,况北兵四面萃我,败道也。盍谋内应者乎?城中之豪素与君兆习,愿为公先入;定期告我,从中以火为应』。已遣僧诣君兆约期,僧乃叩大清营告变,举火诳之。象观兵薄太平门,骑兵突出冲击;象观骇败,锐气尽丧。盛沥匿水窦中,复与象观至宜兴收士卒;攻溧阳,又败,象观遂亡入太湖(考曰:按「东华录」:『顺治三年正月十二日,城内人与城外贼通谋作乱;十八日,伪潞安王、瑞昌王三路入犯』。与此事颇合。但象观于是年八月二十八日已死于太湖,则「东华录」所载当另一事)。

  闰六月辛巳朔,明江阴典史阎应元、陈明遇起兵拒守。

  应元字丽亨,顺天通州人;崇祯中,为江阴典史。海盗顾三麻子以百艘乘潮至黄田港,应元率乡兵拒战,手射三人,应弦倒。以功加都司衔,迁广东英德主簿;道阻未赴,寓江阴之砂山。六月剃发令下,诸生许用德倡言于明伦堂曰:『头可断,发不可薙』!众曰:『然则城守乎』!乃以是月朔,设太祖高皇帝像,率众拜且哭,远近应者数万人。推新典史陈明遇为主,囚知县方亨、杀守备陈端之;以徽人邵康公为将。前都司周瑞龙泊江口相犄角,与王师战,不利。徽商程璧出家资二万五千金充饷,而身乞师于总兵吴志葵。志葵至,璧遂不返。康公战不胜,瑞龙水军亦败去,势益危。明遇谓众曰:『吾不如阎公智勇,可属大事』。驰迎之。应元率家丁十四人夜驰入城,召士民盟之曰:『今日之事,非有所强于诸君者,诸君其无以生死计』!众诺之。应元则料尺籍、治楼橹,户出一男子登陴,余丁传餐。发前兵备道曾元龙所治火药器,贮城楼(考曰:「绎史」云:『火药三百罂、铅铁丸千石、佛郎机大炮千张』。一邑存贮,安得如许之多?疑是当日虚声传令如此,而记事者因之)。劝输巨室曰:『输不必金,凡菽粟、刍藁、布帛、酒酤、盐醓皆是也。城苟完,何患无财!否则身且不保,遑恤乎家』!命四门分堡而守:如南门堡内人,即守南门;一人守一堞,战则两人守之,昼夜轮换。十人一小旗、一铳,百人一大旗、一红夷炮,夜则五堞一灯。大兵负船及棺木、牛皮攻城,城上炮石碎之。一人驾云梯上,城上枪刺之。其人口纳枪,跃而上;城上童子提而斩之。时大兵南下若破竹,守土官非降即走;间有拒守,攻之辄拔,迟亦旬日耳。及至江阴境,辄多杀伤,相与大骇。于是薄城下者兵且十万,列营数百,围十重,依山起垒瞰城中,矢集如雨。城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