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戌之撒不撒耳,而诸臣犹有许之增币、许之割地、许之还归正人者。其曰:世雠不可忘者,亦仅有张阐、胡铨二人而已。向者康伯犹不主和议,今则康伯亦附会而言和矣。盖靖康之祸日远月忘,秦桧之毒日久月深,后生晚辈不念前猷,遂以东南为正统之地,以忍耻事雠为理义之当然。呜呼!平王东迁四十九年,忘复雠之义,此《春秋》之所由作也。二圣之痛,今四十年矣,而当时朝论称叔侄之国,则朝廷动色相庆。而自壬午至丙寅四十五年之间,所争者受书之仪而已,虚文何益哉?此胡铨所谓举朝皆妇人也,其亦有感于斯乎?然而考之当时端人正士如黄通老、刘恭父、张南轩、朱文公,最号持大义者,而黄通老入对,则谓『內修政事而外观时变』而已,刘恭父自枢府入奏,则谓『复雠大计,不可浅谋轻举,以幸其成』。文公自福宫上封章,则谓『东南未治,不敢苟为大言,以迎上意』。南轩自严陵召对,则金人之事所不敢知,境內之事则知之详矣。是数公者,岂遽忘国耻者哉?实以乾、淳之时与绍兴之时不同:绍兴之时,仗义而行可也;今再衰三竭之余,风气沉酣,人心习玩,必吾之事力十倍于绍兴而后可,不然轻举妄动,开边启衅,恐不至迟之开禧而后见也。

校勘记
[1]丁亥 按:此干支与下一『丁亥』相重。以理推之,下一『丁亥』无误,此『丁亥』当为『丁丑』。
[2]白遣 原作「白遗」,据文意改。
[3]冬十月地震 按:《宋史?孝宗纪一》地震在是年冬十月丁丑。疑此处脱『丁丑』二字。[4]六月 原作『八月』,据《宋史?孝宗纪一》改。
[5]射阳湖 原作『谢阳湖』,据《元丰九域志》卷五改。
[6]勒停 原作『勘停』,据文意改。
[7]龚茂良 原作『龙茂良』,据《宋史》卷三八五本传改。


宋史全文卷二十四下

宋孝宗二
  乙酉乾道元年春正月辛亥朔,车驾诣圆坛行礼,端诚殿受贺毕,参知政事兼权知枢密院事钱端礼等同班奏事于后幄。上宣谕曰:『宿斋日大雪,及飨京灵、太庙、圜丘,幸得晴霁礼成。』端礼等奏曰:『斯实陛下诚意格天。』端礼等退,具奏讫宣付史馆,从之。去岁,有司请:『国朝郊祀,多用冬至,乾德元年,艺祖初郊,是年冬至,适近晦日,遂改用十六日甲子。至道元年,李继迁叛,遂改用次年正月。所有今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冬至郊祀,可遵艺祖近晦之义,太宗改卜之典。』诏以来年正阳之月雩祀之辰,寻又遵至道典故,用献岁上辛。丁卯,起居舍人王稽中奏:『臣每念国朝罕有世家,惟将家子有能世其家,如曹彬之子璨、种世衡之子谔、谔之子师道,皆世为良将。近日将臣子弟皆以武弁为耻。』上曰:『卿此言甚当,及至作文官,又皆了不得。』稽中奏:『今国家闲暇,正当选将,万一用武,仓卒不可得之。』上又曰:『卿言甚当。』乃奏:『乞于大将之家,选武勇能世其家者尊显之,万一用武,不至无将可用。若其无虞,不妨阴壮国势。』上曰:『卿此论极当,深得今日之切务。』王稽中又奏曰:『陛下留意北人,然北人皆负陛下。如贺允中老不知退,遭白简罢;王之望谋国,前后反覆异词;尹穑奸邪,与汤思退阴结死党,使季南寿往来传递言语,士大夫目之为「肉简牌」,共为期君误国,弛去边备,钩致北人渡淮,几危社稷。』上曰:『如尹穑犹可罪。朕初以腹心待之,乃奸邪至于如此。』稽中又奏曰:『如王逨,虽未甚有施设,然多与尹穑屏人切切细语,士大夫皆谓之奸邪,赖陛下先知其奸,乃并逐之,士大夫犹服圣聪。』庚午,诏馆职:『朕所以招延天下之英俊,以待显擢。苟不亲吏事、知民情,则将来何以备公卿之任?可今后更迭补外,历试而出,以称朕乐育真材之意。』乙亥,进呈大理寺勘到韩璡、顿遇、孔福案节目。上曰:『韩琎亦合从重.』钱端礼等奏:『昨初得指挥,欲令永州居住,续奉处分,合贺州编管。』上曰:『可令临安府差人押赴贬所。』再呈顿遇案节,上曰:『北人未过淮,首先望风逃避。且与贷死,免真决,刺配海外。』又奏:『孔福亦望少赐宽贷。』上曰:『孔福统三千余人,见北兵系桥,更不迎敌。及至横涧山寨,又弃兵民先走,使尽被害,罪不可恕,当依军法。』翌日,诏:『孔福、顿遇屯戍守边郡,金人未至,弃城逃避。内孔福又弃横涧山寨,致本处人民尽遭杀戮,情犯犹重。孔福特依军法施行,顿遇特贷命,追毁出身以来文字,免真决,可刺面,配吉阳军牢城收管。』
  二月癸卯,进呈有司以久雨引比岁例,分遣郡县吏祷于山川神祗。上曰:『应天当以实,此不必也。两浙以岁涝,饥民流徙未复业。比闻两路身丁钱绢皆取于五等下户,其议蠲除之。朕出内库金币归其数于有司,凡可赈赡以便万姓者,条具以闻。小大之狱,岂无冤滞?其令御史虑囚,朕将避殿减膳,以答天谴。』诏:『两淮合行屯田,以便军实。昨来郭振于六合指置,已见就绪。今来已除镇江府都统制,所有淮南东路屯田理合委官,令郭振同王弗、周综疾速措置。其合用种粮农具、牛畜等,一就条具闻奏。』寻命镇江、建康、鄂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