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盗贼之为祸也。自古未有內无衅隙而外有敌国之祸者。景德之兵、庆历之寇所以不能为深入之谋者,以內无衅隙启之也。宣和之间,在內之衅隙不一,则女真固有所负而至耳。纵使当时无女真之祸,亦必有小人、宦者、兵将、盗贼之祸矣!
是岁四月,贯始出师,白虹贯日,出门而牙旗竿折。至蔡攸再出师,有少保节使与宣抚副使二认旗从后,次日,二认旗皆失之。又出师连数夕,有流星大若杯碗,自紫微、文昌出不一所,或犯天津、河鼓,越天汉、斗牛,亦不一所,皆向南奔曳,光如匹练,每夕数十,流至夜半方渐疏,十余夕皆然。蔡絛密白其父曰:『以此占,惧如西晋象,实令人忧疑。』京亦动色,然太史皆不奏。又方用兵雄州,地大震,雄之正寝忽玄武见,龟大如钱,朱蛇仅若筋。贯、攸拜之,藏以银合,置于真武庙,明日俱死。又马生两角,长各三寸,及四足皆出距。方以为龙马,贯以进御,独上识而甚不乐也。
  秋七月戊辰,月犯建。
  八月庚戌,月犯填。
  九月丁已朔,诏宋昭上书狂妄,除名勒停,送广南编管,以为妄议朝政之戒。昭书云:『蕃人之性,不可以信义结。灭一弱敌而与强敌为邻,恐非中国之福,徒为女真之利耳。且北敌虽夷狄,然谨守盟誓不敢妄动者,知信义之不可渝也。本朝与北敌通好百有余年,一旦败之,女真能果信其不渝乎?异日女真决先败盟,为中国患必矣。此理之必然,事之必至,虽使伊、周复生,不能易此议也。』乙丑,契丹易州守高凤等以易州降,契丹都管押常胜军、涿州留守郭药师以涿州降。
  十一月丙辰朔,流星出王良,至紫微垣内上辅星,有尾迹照地。癸酉,月犯权星。
  十二月丙戌,金人入燕,萧氏出奔。童贯、蔡攸再举取燕不能下,俱无功获罪,密遣王瑰由飞狐路祷金国主令图之。瑰见金国主,具言贯、攸兵已压境,不敢擅入,乞如约夹攻。金国主定议分三道进军。时马扩随军行,国主谓扩曰:『契丹疆土,我得十九矣,止燕京数州之地留与汝家,我以大军三面掩之,令汝家俯拾犹不能收。我初闻南军到卢沟,已有入燕者,我心亦喜。纵令汝家取之,我亦将敛军归国。近却闻刘延庆一夜烧营而遁,何至此耶?汝家似此丧师,从来有何诛责?』扩云:『兵折将死,将折兵死。刘延庆败,虽贵亦诛。』阿固达云:『若不行法,何以使人一两日间到关?汝观我家用兵,有走者否?』是日入居庸关,哺时到燕。萧后闻居庸失守,夜率契丹萧干等车帐出城,行未五十里,金人游骑已及城前,军已登城矣,于是左企弓、宰相等皆迎降,金国主遣马扩归献捷。
  癸卯宣和五年夏四月乙巳,童贯等言:『四月十七日,躬领大军入燕山府抚定军民,布宣圣泽。』具表称贺。
  五月甲寅,太白犯鬼。己未,御文德殿。以收复燕山府、云中府两路,群臣称贺。赐王黼玉带。是月,金国王阿固达卒,弟乌奇迈立。
  秋七月甲子,月犯牛。
  八月辛巳朔,太史言:日当食不食。壬午,岁星犯井。是月,燕山府路转运使吕颐浩落职降官。颐浩尝奏燕山一路开边极远,其势难守,虽穷天下之智,尽天下之力,竭天下之财,必无以善其后。又条上河北、燕山路危急五事。诏颐浩所奏意有包藏,情不可贷,御笔令颐浩赴宣抚司出头供伏军令状。
  九月癸丑,诏王安中知燕山府。詹度、郭药师同知。药师及燕人终不改其左衽,时人窃比之禄山。己未,荧惑犯司怪。
  冬十月乙酉,雨木冰。
  十一月丙寅,幸王黼赐第观芝草。
  史臣曰:王黼专结梁师成,既为相,蒙赐大第于城西,开便门,与师成宅对街,以相往来。及燕告功,黼益得意,乃妄托言家之屏风生玉芝。上为临幸,睹黼之堂阁张设、宝玩山石,侔拟宫禁,喟然叹曰:『此不快活耶?若太师居处,粪壤坑耳。』太师,谓蔡京也。时上既幸黼第,又设便门过师成,复来黼家驻跸,因大醉。黼自传旨支赐,命放散侍从百官,于是禁卫诸班直争愿见上,始谢恩不肯散,因大汹汹,师成与谭稹乃扶持上而出,面谕之,上醉不得语矣,复入。夜漏十五刻乃开,过龙德宫复道小墙谓鹿寨门者以还内,宦者十余人执兵,接之而去,三衙卫士无一人得入者。是夜,诸班禁从皆集教场备不虞,几生变。翌日犹不御殿,殆半日,人心始安。祖宗以来临幸,未之有也。
  庚午,太白犯房。
  十二月己巳,月入氐。是月,京师地震。
  甲辰宣和六年春正月甲子,上元节,御楼观灯。帘幕重密,下无由知。众中忽有人跃出,黑色布衣,若僧寺童行状,以手指帘,谓上曰:『汝有何神,而敢破坏吾教!吾今语汝,报将至矣!』上怒甚,命中使传旨治之,于是箠掠乱下,又加炮烙,略不语,亦无痛楚状。因又断其足筋,俄施刀脔,肉血狼籍。上大不怡,为罢一夕之欢。至暮,终不得为何人,付狱尽之。己巳,月入氐。是月,京师地震。
  二月辛丑,承事郎、楚州居住陈瓘卒。
史臣曰:范纯仁晚年留意人才。或问其所储蓄人才可为今日用者,答曰:『陈罐。』又问其次,曰:『陈瓘自好也。』宣和末,或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