执政,侠又言安石作新法为民害,惠卿朋党奸邪,壅蔽聪明,独冯京立异,敢与安石校。请黜惠卿,用京为相。惠卿大怒,遂白上重责之。上谓辅臣曰:『天下财用,朝廷若少留意,则所省不可胜计。昨者拨并军营,令会计减军员十将以下三千余人,除二节特支及慊从外,一岁省钱四十五万缗、米四十万石、绸绢二十万疋、布三万端、草二百万束。
  若每事如此,及诸路转运使得人,更令久任,使之经画,财其可胜用哉?』辛卯,诏以司天监新制浑仪浮漏于翰林天文院安置,提举司天监沈括、秋官正皇甫愈等各赐银绢有差。上谓辅臣曰:『知州、转运使令久任。』吕惠卿曰:『众议皆以举县令为急,不知列官分职,何处不择人?』上曰:『刺史县令治民为最近,故以择人为急。若县令中明有绩效用,朝廷擢三两人以励庶官,不亦善乎?』冯京曰:『汉宣帝以县令高第者为刺史,刺史有殊绩者入为三公,黄霸是也。』上曰:『如此用人,恐亦非宜,此霸之风采所以不及为郡时也。』
  秋七月,司农寺言:『五等丁产簿旧凭书手及户长供通,隐漏不实。唯使民自供手实、许人纠告之法最为详密。』惠卿献议谓:『宜仿手实之意,使人户自占家业。如有隐落,即用隐寄产业赏告之法,庶得其实。』手实法:凡造五等簿,预以式示民,令民依式为状纳县簿讫,第其价高下为五等,乃定书所当输钱示民。两月非用器、田谷而辄隐落者许告。有实三分,以一充赏。于是始行手实法。
  八月丙戌,命知制诰沈括为河北西路察访使。先是,遣内侍籍民车以备边,人未喻朝廷之意,相摇大搔。又市易司患西蜀井盐不可禁,欲尽实私井,而运解盐以足之。上顾括曰:『卿知籍车之事乎?』括对曰:『知之。』上曰:『卿以为何如?』括对曰:『车战之利见于历世,巫臣教吴子以车战,遂霸中国;李靖用偏厢鹿角,以擒颉利。臣但未知一事:古人所谓轻重者,兵车也。五御折旋,利于轻速。今民间辎车重大椎朴,以牛挽之,日不能三十里,少蒙雨雪,则跬步不进,故世谓之太平车,恐兵间不可用耳。』上复喜,曰:『人无如此晓朕者,当更思之。卿又闻西蜀禁盐之利乎?』对曰:『亦粗知之。私井既容其扑卖,则不得无私易。一切实之而运解盐,使一出于官售,此亦省刑罚、笼遗利之一端。然忠、万、戎、泸间夷界小井尤多,不知虏盐又何如止绝?如此后夷界更须列候加警,则恐所得不补所费。』明日,二事俱寝。执政喜,谓括曰:『公有何术,立谈而罢此二事?』括对曰:『圣主可以理夺,不可以言争。若车可用,虏盐可禁,括不敢以为非。』
  九月戊戌,上以连日阴雨,喜,谕辅臣曰:『朕宫中令人掘地,及一尺五寸,土犹滋润。
  如此必可耕耨。』韩绛等言:『陛下悯忧元元,祷柯备至,精诚上达,旋获感通。臣等比预太一斋祠,窃观执事者逾旬未尝解带,可见圣意虔恭,左右之人亦不敢少怠也。』庚子,与辅臣论河北守备。韩绛等曰:『汉、唐重兵皆在京师,其边戍裁足守备而已。强本弱末,其势亦顺。开元以后,有事四夷,权臣皆节制一方,重兵悉在西北。天宝之乱,由京师空虚,贼臣得以肆志也。』上曰:『边上老人亦谓今之边兵过于昔时,其势如倒装浮图,朕亦每以此为念也。』诏:『日者分两浙为东西路。今有司言供亿钱谷多在浙西计置,及水利事,尽在苏、秀等州,分之必至阙事。其毋复分路。』三司火,自已至戌止,焚屋千八十楹,案牍殆荆乙卯,知制诰章惇权发遣三司使。
  十月庚辰,诏三司置会计司,以宰臣韩绛提举。癸巳,工部郎中、新知邢州范纯仁权发遣庆州。纯仁过阙入观,上见之甚喜,曰:『卿父在庆州甚有威名,卿今继之,可谓世职也。
  卿兵法必精。』对曰:『臣素儒家,未尝学兵法。』又问:『卿久随侍在陕西,必亦详熟边事。』
  对曰:『臣随侍时年幼,并不复记亿。』纯仁度必有以开边之说误上者,因进言:『臣不才,陛下若使完缮城垒,爱养百姓,臣策疲驽,不敢有辞。若使臣开拓封疆,侵攘夷狄,非臣所长,愿别择才帅。』上卒不许。
  十一月己未,冬至,合祭天地于圜丘,以太祖配。赦天下。
  十二月乙亥,新知常州吕嘉问提举河北籴便粮草,复理提点刑狱资序,以检正中书户房公事张谔讼嘉问不应黜降故也。初,王安石既有江宁之命,谔与嘉问持安石而泣,安石劳之曰:『已荐吕惠卿矣。』两人收泪谢安石。
  乙卯熙宁八年春正月,谏议大夫冯京守本官知亳州,王安国追毁出身以来文字,放归田里,汀州编管人郑侠改英州。吕惠卿憾侠,且恶冯京异议,欲籍侠以排去京,并及王安国,乘间白上曰:『侠书言青苗、免役、流民等事,此众所共知也。若言禁中有人被甲登殿诟骂,此禁中事,侠安从知?此盖侠前后所言,皆京使安国导之。乞追侠付狱穷治。』诏送御史台,知制诰邓润甫同推究。吕惠卿议当侠大辟,上曰:『侠所言非为身也,岂宜深罪?』始惠卿事安石如父子,安国负气,恶其俭巧,数面折之,惠卿切齿。及安石罢相,引惠卿辅政,惠卿遂欲代安石,恐其复来,乃因侠狱陷安国,亦以沮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