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萧望之同时为御史,数为望之言左氏,望之善之,上书数以称说。……授尹更始,更始传子咸及翟方进、胡常。常授黎阳贾护 季君,哀帝时待诏为郎,授苍梧陈钦子佚,以左氏授王莽,至将军。而刘歆从尹咸及翟方进受。由是言左氏者本之贾护、刘歆。”袁纪此文实取资于此,作“谊”、 乃涉前“贾谊”而误,故据以改。下同。
  此四学虽传于世,至建武初议立左氏学,博士范〔升〕(舛)议讥毁左氏〔一〕,以为不宜立。〔章〕(愍)帝即位〔二〕,左氏学废,乃使郎中贾逵叙明左氏大义。逵又言古文尚书多与经传尔雅相应,于是古文尚书、毛诗、周官皆置弟子,学者益广。
〔一〕 据范书改。
〔二〕 陈璞以为“愍帝”是“明帝 ”之误。今按范书贾逵传及袁纪下文,乃“章帝”之误。陈说甚失考。
  逵字景伯,右扶风平陵人。身长八尺二寸,弱冠能诵五经、左传,兼通谷梁诸家之说,沈深有用,其所学者,可为人师。明帝时为郎,使与班固校书。帝 即位,雅好古学,诏逵入讲白虎观,使说左氏传,上善其说。逵母尝病,上以逵居贫,欲赐之,以校书比例多,乃以钱二十万,使颍阳侯马防与逵。逵让曰:“逵母 病甚,子贫无事于外,屡空,且从孤竹于首阳矣〔一〕。” 其思厚若此。迁卫士令。逵才学皆通,其所着论,为学者所宗。性佚,不修小节,当世以此讥焉,故不至大官。
〔一〕 范书贾逵传,此乃章帝嘱马防之语,按袁纪下文作“其恩厚若此”,则袁纪“逵让曰”当是“谓防曰”之误。又范书“无事”作“无人事 ”。李贤曰:“谓不广交通也。”贤又曰:“史记曰:伯夷、叔齐,孤竹君之子也,隐于首阳山,卒饿死也。 ”
    袁宏曰:尧舜之传贤,夏禹、殷汤授其子,此趣之不同者也。夏后氏赏而不罚,殷人罚而不赏,周人兼而用之,此德刑之不同者。殷人亲尽则婚,周 人百世不通,此婚姻之不同也。立子以长,三代之典也,文王废伯邑考而立武王,废立之不同者也。“君亲无将,将而必诛。”〔一〕周之制也;春秋杀君之贼,一 会诸侯,遂得列于天下,此褒贬之不同者。彼数圣者,受之哲王也,然而会通异议,质文不同,其故何耶?所遇之时异。
〔一〕 详见卷十注。
    夫奕者之思,尽于一局者也;圣人之明,周于天下者也。苟一局之势未尝尽同,则天下之事岂必相袭哉!故记载废兴,谓之典谟;集叙歌谣,谓之诗 颂;拟议吉凶,谓之易象;撰录制度,谓之礼仪;编述名迹,谓之春秋。然则经籍者,写载先圣之轨迹者也。圣人之迹不同如彼,后之学者欲齐之如此,焉可得哉! 故曰 “诗之失愚,书之失诬,易之失贼,礼之失烦,春秋之失乱”〔一〕,不可不察。圣人所以存先代之礼,兼六籍之文,将以广物惯心,通于古今之道。
〔一〕 语出礼记经解篇。注曰:“ 失,谓不能节其教者也。诗敦厚近愚;书知远近诬;易精微,爱恶相攻,远近相取,则不能容人,近于伤害;春秋习战争之事,近乱。”
    今去圣人之世,几将千年矣,风俗民情,治化之术,将数变矣。而汉初诸儒,多案春秋之中,复有同异。其后殷书礼传,往往间出,是非之伦,不可 胜言。六经之道可得详,而治体云为迁易无度矣。昔仲尼没而微言绝,七十子丧而大义乖,诸子之言纷然殽乱。太史公谈判而定之,以为六家〔一〕;班固演其说, 而明九流〔二〕。观其所由,皆圣王之道也,支流区别,各成一家之说。夫物必有宗,事必有主,虽治道弥纶,所明殊方,举其纲契,必有所归。寻史谈之言,以道 家为统;班固之论,以儒家为高。二家之说,未知所辩。
〔一〕 六家者,阴阳、儒、墨、名、法、道也。
〔二〕 九流者,儒、道、阴阳、法、名、墨、纵横、杂、农也。
    尝试论之曰:夫百司而可以总百司,非君道如何情动〔一〕,动而非已也。虚无以应其变,变而非为也。夫以天下之事,而为以一人,即精神内竭, 祸乱外作。故明者为之视,聪者为之听,能者为之使,惟三者为之虑,不行而可以至,不为而可以治,精神平粹,万物自得,斯道家之大旨,而人君自处之术也 〔二〕。夫爱之者,非徒美其车服,厚其滋味,必将导之训典,辅其正性,纳之义方,闲其邪物。故仁而欲其通,爱而欲其济,仁爱之至,于是兼善也。然则百司弘 宣,在于通物之方,则儒家之算,先王教化之道。居极则玄默之以司契,运通则仁爱之以教化。故道明其本,儒言其用,其可知也矣。
〔一〕 “百司”,“非居道如何情动”九字,乃据黄本而补。
〔二〕 袁宏所论,乃时人儒道合流说之滥觞。张湛列子说符篇注:“自贤者即上所谓孤而无辅;知贤则智者为之谋,能者为之使,物无弃才,则国易治 也。”又仲尼篇注:“不能知众人之所知,不能为众人之所能,群才并为之用者,不居知能之地,而无恶无好,无彼无此,则以无为心者也。故明者为视,聪者为 听,智者为谋,勇者为战,而我无事焉。”此与袁宏之论道家,可谓一源之水。
    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