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方古准今,诚可危惧。书曰:“僣恒旸若。’夫僣差无度,则言不从而下不治。阳无以制,则上扰下竭。宜密严敕州郡,察彊豪大 奸,以时擒讨。”于是下不循法,盗贼并起,杀长吏二千石,横行州郡不能禁,归罪刺史、二千石。上乃召举与群议遣八使〔一〕。
〔一〕 疑“群”下脱“臣”字。
  秋八月,遣光禄大夫张纲、侍中杜乔等八人持节循行天下〔一〕,表贤良,显忠勤,贪污有罪者,虽刺史辄收以闻。
〔一〕 按范书周举传,时拜举为侍中,与侍中杜乔、守光禄大夫周栩、前青州刺史冯羡、尚书栾巴、侍御史张纲、兖州刺史郭遵、太尉长史刘班,并守光禄大夫,分行天下。据此张纲实任侍御史,与袁纪作“光禄大夫”异。
  乔等奉命而行,唯纲独埋车轮于都亭不动〔一〕,曰:“豺狼当道,安问狐狸!”遂上书曰:“大将军梁冀、河南尹不疑蒙外戚之援,荷过厚之恩,以刍 荛之姿,居阿保之任,不能敷扬五教,翼赞日月,而专为封豕长蛇〔二〕,肆其贪饕,甘心货贿,纵恣无厌,多结谄谀,以害忠良,诚天威所不赦,大辟所宜加也。 谨条其无君之心一十五事于左,皆忠臣之所切齿也。”书奏,京师振竦。时皇后内宠方盛,冀兄弟权重于主,诸梁姻族冠冕盈朝。上虽信纲言然卒不罪冀。
〔一〕 王先谦曰:“苏舆曰:案孙子九地篇‘方马埋轮’注:‘埋轮,持不动也。’马融传‘埋根行道,以先吏士’,注:‘埋根言不退。’传亦谓驻车轮于此不肯之部,非真埋之于地也。”
〔二〕 定公四年左传曰:申包胥如秦乞师曰:“吴为封豕长蛇,以荐食上国,虐始于楚。 ”扬伯峻曰:“淮南子本经训云‘尧之时,封豨、脩蛇为民害,乃使羿断脩蛇于洞庭,擒封豨于桑林。’‘封豨’,文选辨命论注引作‘封豕’。淮南子不用‘长’ 字,改‘长’为‘脩’,避其父讳。”
  侍中杜乔奏免陈留太守梁让、济阳太守泛宫、济北太守崔瑗,赃罪狼籍,梁氏亲党也。荐泰山太守李固在郡忠能,征固为将作大匠。
  固亦方直不挠,好推贤士。上疏曰:“臣闻‘气之清者为精,人之清者为贤。治身者以积精为宝,治国者以积贤为道’〔一〕。昔秦欲谋楚,遣使观宝。 楚王乃列其贤臣以为国宝,秦使惧之,遂为寝兵〔二〕。魏文侯师子夏,友田子方,轼段干木之闾,群俊竞至,名过齐桓〔三〕,斯诚积贤之符效也。陛下拨乱龙 飞,初登大位,聘南阳樊英,征江夏黄琼,广汉扬厚,会稽贺纯,策书嗟叹,待以优位,是以岩穴幽人,肥遯之士〔四〕,莫不弹冠振衣,乐为时用,四海欢然,归 服圣德。自顷以来,渐更陵迟,诸侍中皆膏粱之余,势家子弟,无宿德名儒可顾问者。愚以为琼等久处郎署,已且十年。诚恨陛下隆崇于始,而弃之于末也。光禄大 夫周举、侍中杜乔深沈正直,当世名臣,宜登常伯,豫闻国政者也。”天子纳焉。
〔一〕 见春秋繁露通国身篇。
〔二〕 事见新序。
〔三〕 史记魏世家曰:“秦欲伐魏,或曰:‘魏君贤人是礼,国人称仁,上下和合,未可图也。”
〔四〕 易履卦曰:“幽人贞吉,中不乱自也。”疏曰:“既能谦退幽居,何有危险自乱之事。”惠栋以为汉人皆以幽人为幽系之人,疑幽人一辞经范晔改 窜。今按袁纪亦作“幽人”,则汉人亦将幽人作隐居之士解,范晔依袁纪,何曾改窜?又易遯卦曰: “肥遯,无不利。”疏曰:遯者,隐退逃避之名。”又曰:“遯之最优,故曰肥遯。”
  大将军梁冀怨张纲之奏己也,会广陵贼张婴杀刺史、二千石,冀以纲为广陵太守,若不为婴所杀,则欲以法绳之。
  前太守往辄多请兵〔一〕,及纲受拜,诏问:“ 当须兵几何?”对曰:“无用兵为。”遂单车之官。径诣婴垒门,婴大惊,剧走闭垒。纲又于门外罢遣吏兵,独留所亲者十余人,以书喻其长老素为婴所信者,请与 相见,问以本变,因示以诏恩,使还婴。婴见纲推诚,即出见纲。纲延置上坐,问所疾苦。礼毕,乃喻之曰: “前后二千石多非其人,杜塞国恩,肆其私求。〔卿〕(乡)郡远〔二〕,天子不能朝问之也,故民相聚以避害也。二千石信有罪矣,为之者又非义也。忠臣不亏君 以求荣,孝子不损父以求富。天子仁圣,欲文德以来之,故使太守来,思以爵禄相荣,不愿以刑罚〔相加〕也〔三〕。今诚转祸为福。若闻义不服,天子赫然发怒, 大兵云合,岂不危乎?今不料彊弱,非明也;弃福取祸,非智也;去顺效逆,非忠也;身绝无嗣,非孝也;背正从邪,非直也;见义不为,非勇也。六者,祸福之机 也,宜深计其利害。”婴闻泣曰:“荒裔愚臣,不能自通王室,数为二千石所枉,不堪困苦,故遂相聚偷生,若鱼游釜中,知其不〔可〕久,(可)且以喘息须臾耳 〔四〕。明府仁及草木,乃婴等更生之泽也。愚戆自陷不义,实恐投兵之日,不免孥戮也。”纲曰:“岂其然乎?要之以天地,誓之以日月,方当相显以爵位,何祸 戮之有!”婴曰:“苟赦其罪,得全首领,以就农亩,则抱戴没齿,爵位非望也。”婴虽为大贼,起于狂暴,自分必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