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充公之田,各就其乡添设小学及各善举,由地方官督饬办理,有侵蚀者亦听呈控惩办。

  此明定章程之大端也。六曰,禁革烟馆,以绝传染之害。鸦片烟为害之烈,尤莫甚于烟馆。无艺平民及子弟之有管束者,无不从烟馆吸食,以至积而成瘾。其害亦人所共知,而不能禁革者,在官之耳目不能敌书差之包庇也。闻两江督臣沈葆桢严禁烟馆皆相率移至城外。以沈荷桢切实认真,其力亦不过周及城内而已。非责成各处士绅自相稽查,万不能有实际;而非督抚及地方官有实求整饬之心,亦万不能责绅士之奉行。是以自古兴利除弊,尤以察吏为先。在京各城司坊等官,在外各州县巡检典史,能不以收陋规为事,禁革烟馆,即亦非难。此严禁传染之大端也。

  伏查此次议禁大旨,全无妨碍。俟奉有禁止明文,臣即照会英国外部,渐次禁止栽种贩运。此时开办之始,惟当从容涵泳,宽以二十年之期。先官而后民,先士子而后及于百姓,一以渐摩劝戒为义,明示以朝廷爱民之苦心,力拯陷溺,力除苛扰,与天下相感以诚。而其大要尤在责成各省士绅,自立章程,切实劝导。谨奏。”

  四月初二日,奉上谕:“郭嵩焘奏鸦片烟为害中国,拟请设法禁止一折,官员、士子、兵丁人等吸食鸦片烟,例禁綦严,近来视为具文,吸食日众,为害愈深。该侍郎等请以三年为期,设法禁止。著各将军府尹,各直省督抚。斟酌情形,妥筹具奏。

  其各省驻防旗营,著各督抚会同该将军酌度办理,将此各谕令知之。钦此!”

  英人知有此奏,由是入会者年多一年。七年四月初二日,英议防诸臣会议,有大臣丕斯者,亦会中人也,出会中所递请禁鸦片禀词,多至二百通,内一通来自苏格兰,具名画押者五千余人。丕斯因向众力陈鸦片之害,谓印度倘能别求生财之道,撙节用项,此害去亦匪难,且应将昔年烟台所议条款第三端核准永不向中国更改。诸臣多是其说,独管理印度大员哈丁登以有碍印度度支为辞。十七年三月,上海得英京电报:当下议院辟门聚议时,大员佐些卑士倡议停给在印度种制罂粟及发售烟土之牌照,院员是其议者一百六十人,非其议者一百三十人。

  准以英人从众之例,则牌照弗给,可以行矣。不谓旋接复电:英廷批驳,谓议员动于群言,是其议者非出本心,当作罢论。

  随又闻英廷臣语佐些卑士曰:“印度所收鸦片税,年中数实不赀,今使禁之,是将革除此税也,他日入不敷出,势必另增他税,华民害去,英民害来,夫岂谋国之道!”盖至此,英之隐衷,始揭以示人。夫必欲禁者教士也,不欲禁者执政也。政与教原判两途,教以救人除害为心,政以富国强兵为本。鸦片为害人之物,人人知之,知之而设会禁之,不复有所迟回,不容有所顾虑,此彼教士但知为人计,而不再为己计也。印度自种植罂粟。政府重抽其税,设官戍兵,地方经费,多从此出。使一旦禁绝,费无从出,此为人计,而不为国计,彼政府所以不敢出也。

  揆诸同治十三年,英国新闻纸载印度每年收税共五千万镑,内鸦片税尚仅八百万镑,其时禁亦易易。今日印度即不欲禁,风会所至,非人力能强,必有禁之之日;禁之又必自易罂粟而植茶始。中国土烟既收税厘,是禁种罂粟之令大弛,民间种植必因之渐广,或至尽易茶而植罂粟,数十年后,中国或无植茶地,印度则广植之。中国无茶以运外洋,印度亦无鸦片以至中国。漏卮塞矣,利源涸矣,而民间嗜食者,亦必犹淡巴菰之人人习为固常,则亦不禁之禁,弛而不弛矣。

  虽然,事本乎情,令出自上。斯时也,诚得曲体郭大臣揆事理人心之言,与英议院停给牌照之意,申明而发号焉,庶几弛而复张。合乎弛张,自然之道。先后直书其事,览者其亦有感于斯编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