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莫测其故。但圣驾殊未闻回期,留宿郊外,至是几浃旬日。复一日,阴雨不止,父老士庶僧道自朝至暮,云屯雾集。又命僧道作缘事, 以恳祈神圣,祈请驾回。自宣德门至南薰门不绝,香满大街,赞咏洋溢,如是者亦几旬日,置监国留守司。
  二十日,风雨益急。有榜云:“驾前传圣旨,只向天晴赴击球大会,了事便回,内仰居民知悉。”
  二十一日,开封府揭榜:“在京旧开质库之家,须管依旧开张,以济小民。”又上大金皇帝徽号崇文继统昭德定功敦仁体信修文偃武光圣皇帝。殊未闻驾还期。市井妄传,可惊可惧。又逐夜多有金人下城掳掠者,为百姓掩杀甚多。又闻军民有以他物与城上金人博易,及以秽水代酒,戮二人于市乃散。榜云:“士民近有以秽代酒,在城上与金人博易,几致生事,自今后敢有与诸杂博易,并依军法。”
  二十二日,士庶望驾之心愈切。有榜云:“元帅留赴击球大会小了,候天晴会了方回。”是日,城中见车驾迁延许久,上下疑惧,撰造语言,传播不一。又乞请军器以备缓急,官司不许。往往各家私造,官司复虑其事,乃捕造言鼓唱者十七人,戮于市,弹压官往来四壁不辍。又榜云:“访闻民间多以松桧竹枪作兵器,以防托为名,仰开封府禁止,如违,依军法。”自是人心愈不安。
  二十三日,有榜云:“在京原开质库人户,须管仍旧开张,如违,许人告首,赏钱五十贯。”张叔夜请依旧收系诸州解发材,武人日给食钱,监国许之。是日,官司增置粜粟米场、卖柴炭场,米不过三升,薪不过五十文,其值减市价数倍,赴场籴买者如市。
  二十四日,借支给军人米,听从便出粜,意欲生小民也。又榜云:“为阴雨,击球未得,车驾未回。”金人忽索大棺木并水银等,又闻群酋破额作哭,不知何人。
  二十五日,大雪,气候风寒,仿佛类城陷时。金人索内夫人优倡及童贯、蔡京、梁师成、王用家声乐,虽已出宫,已从良者亦要之—封府散遣公吏捕捉,巷陌店肆,搜索甚峻,满市号恸,其声不绝。又索教坊伶人、百工伎艺、诸色待诏等,开封府奉命而已。
  二十六日,尚书省榜:右仆射何 传到文字,称城外闻城内百姓见两元帅未放驾回,人心忧虑,又冻馁者多,皇帝闻之,出涕不已。降到晓谕诏书:“朕出城见元帅,议事未了。阴雨连日,薪炭缺乏,家家愁苦,痛在朕心,已令多方措置,减价粜卖柴米,庶几小济。仍不须群聚以俟驾回,若有暴露,朕负百姓,出涕何言故兹诏示,想宜知悉。”士庶读诏者莫不堕泪。先是城陷,物价踊贵,迨上出城尤甚。至是,城陷已两月,小民樵苏不给,饥死道路者以千计,市井所食,至于取猫鼠,甚者杂以人肉,如鼓皮、马甲、皮筒皆煎烁食用。又取五岳观保真宫花叶、树皮、浮萍、蔓草之类,无不充食,虽士夫豪右之家皆食之。自后四壁乃增置米场,出粜官米者凡数十处。但官司措置无法,大抵军人恃强攘剥,而小民受惠者少,攘夺践蹂,动致死伤,有如万岁山采樵时。继而揭榜,不许军人籴买,男子妇人分日赴场。由是小民得赖以济。是日,捕获倡优内人莫知其数,悉押赴场铨择,开封府尹及四壁官掌其事。
  二十七日,金人索郊天仪物、法服、卤簿、冠冕、乘舆种种等物,及台省寺监官吏、通事舍人内官,数各有差,并取家属,又索犀象、宝玉、药石、彩色、帽幞、书籍之属,人担车载,径往供纳,急如星火。顷有榜云:“两国通和,各敦信誓,车驾与二元帅议事,渐已了毕,只候旦夕回。仰士庶安业,勿致忧虑,及众人聚集,恐误大事。”是日捕获内夫人倡优尤多。
  二十八日,雪始开霁。黎明,御史台告报百官,赴南薰门接驾,士民奔凑,充满道路,延颈企望,以俟驾回。已而殊未闻耗,谢元乃作《忆君王》,其词甚哀,曰:“依依宫柳出宫墙,殿阁无人春昼长,燕子归来依旧忙。忆君王,月破黄昏人断肠。”是日,金人又索尚乐、大晟府乐器、太常寺礼物戏仪,以追樽罍笾豆,至于奕棋博戏之具,无不征索,载而往者不可胜计。民情动摇,殊不安帖。俄顷,有诏云:“访闻旧城里外,诸巷居民,往往撰造语言,唱说事端,聚众以防护为名,于炉头打造刀器,切虑引惹生事,却致惊扰,深属不便,答付开封府疾速晓谕约束。”又晓谕诸色人并炉火之家,不得依前乱行打造,如违,收捉赴官,重行断遣。又榜,留守司奉圣旨,令多差人兵,搬挈大金所须仪物等,候搬发尽绝,车驾还宫。切虑军民疑惑,今出榜晓谕。
  二十九日,官吏士庶俟驾于南薰门益众—封府追捕内夫人倡优,就教坊铨择,押赴军中者,自二十五日,不可胜计,至是尤甚。又征求戚里权贵女,使车载以往,轮辙几尽,搜求肩舆以乘之,赁轿之家,悉取无遗。凡被选出城者,皆号恸而去。又有亲戚送,共为泣别者。又押内官二十五人及百工伎艺等人悉赴军中,哀号之声,震动天地。是日,民情极惶惶,迫于冻馁,人有剖剥食人者—封府榜云:“街市尸首暴露,擅敢剥剔者,许人告首,赏钱五十贯。”
  三十日,金人索八宝九鼎车辂等,及索将作监官吏、尚书省吏人、秘书省文籍、国子监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