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,城遂陷。罪谁与归即王云自六月使还时,太原未下,金人亦颇厌用兵,遣王云来,只要三镇租税,限半月复到燕山,仍要遣使,命三人分往三镇告谕,从所请则便可解兵,仍不得爽约。王云星夜奔驰,才六日,至京入奏,上大悦。顾问大臣,皆不欲与之。云与宰相吴敏素不协,因以事黜之,责如唐州。云犹再三抗论,引列利害,吴敏百端阻之,竟不遣。直至九月,始再遣云使金,时太原已陷矣。云十四日回报,言金人欲三镇,朝廷虽明有许意,复犹豫未遣。云再冲突,既行,已见杀于磁川,守土者诡奏云:“王云入境,忽为庙中神马突死。”异哉!
  太上皇初起万岁山,奇花、异卉、怪石聚于山,穷奢极侈,冠映今古。去年金人犯城,城上炮石尽取给于此山,亦上皇之赐也。旧在禁中,今年秋,屏园囿之观,毁撤垣墙,许庶民居止,由是士民皆得游览。其间山川台榭,不可纪极,奇石森列,悉有名号。如玉京独秀、太平岩、卿云万态、奇峰、紫盖、飞来峰、伏龙走虎之类,尤为特绝。又有松阴、竹径、花圃、石洞、村居、酒肆,莫知其数。戒严日久,殊乏樵苏,有旨许军民入山采斫,楼台阁榭,一朝撤去。中有一绛霄楼,金碧间错,势极高峻,如在云表,尽工艺之巧,无以出此。其间即天神每降格处也。自军民毁撤,不逾时殆尽,遂成丘墟矣。万岁山,始立用此名,后改为艮岳,又改为寿岳,期与天地长久。今不数年间,兴废如此,可胜叹哉!
  去年十二月立冬,术者王凌明以谓,国家大忌。丙午冬三月,可于此日借春致祭,打牛如立春,朝廷从之。闻者或以为笑,天时岂可惜也但京城之陷,竟不出此月,理或近似。金人亦行夏时,去岁年号,天会四年闰八月,而中国乃闰十一月。天时也,番汉虽殊,而五年再闰,不同如此,岂历数有工拙耶未知孰是。
  粘罕自谓用兵过孙吴,军中称二太子为佛子,言不杀人也。大抵纪律严明,故士卒用命。京城统制官死事者三人:胡庆彦、陈克死于戎,姚友仲死于兵。独刘延庆、刘光国父子,夺万胜门,带班直长入祗候西方万余人突出,殊不念乘舆播迁无所,社稷安危在反掌间。延庆父子食禄,累世荷恩,而履蹈反愧于市人,要之危难之际,始见臣子忠义之节,不必将种相门也。金人每击鼓以报平安,其声如雷,传闻一鼓凡有数槌,槌上悉系球子,所以其声疾而大。或日暮天欲晓,其时不常。破城之后,又于四壁绕城种柏,不知何义。
  去年春,金人犯阙,寨皆在西北地牟驼冈。金人既去,议者引汴水灌冈,为水所坏者凡十有八,冀金人不复下寨也,识者笑之。借使汴水可淹牟驼冈,胡不俟金兵复来,而后引水灌之则金兵可尽没。今乃先引水灌冈,是教金兵预备也。其谋之不臧,每每如此。
  破城之日,百姓军人即都亭驿,杀金使四人,剖剥之,其一乃监军之子,余不得姓氏。自废主之后,凡欲洗城者数次,盖监军颇怒国人之杀其子也。力欲洗城,披甲挺刃,凡数次。登,城中有黄旗兵将在空中,不可近,遂止。未知是否,但主洗城者乃刘监军与粘罕,二太子不预焉,盖其性善矣。
  金人自陷城后,征求不一,罄府库,竭帑藏,至取乘舆服御嫔宫等物,上在军中未尝动色,惟索及三馆书籍,上喟然嗟叹久之。
  上讲和回,怜太学诸生辛勤,效死弗去,即遣中书舍人孙觌兼祭酒慰劳诸生,及闻议赏格,诸生感激上意,涕泗横流,继而再幸军中,驾往来,人数闻诸生时有献书乞诣军前论列者,官司例不许行。
  丙午年十一月二十五日,金人到阙。闰十一月二十五日,大雪,城陷。十二月二十五日,大火烧开宝天宁寺及居民五百余家。丁未年正月二十五日,大风,金人敲杀从官梅执礼等四人及捶打台官四人。三月二十五日,金人前军启行,自犯阙围城,首尾半年,去来皆取二十五日,其余二十五日皆有变异,不知其适然耶或阴阳度数使之然也
  京城四壁守御官吏,以南壁言之,都守御则有孙传,提举则有李擢、郭仲旬、乔师中,统制则有王奕、姚友仲,统领则有高特、范琼、何庆彦、石可宝、李湜,其余逐急差到统制、统领官,不下十数员。每一统制下,使臣不下三四十员,效用不下四五千人。每使臣一员,日给钱八百文,或一贯效用,或三百或五百,率多亲戚门生故吏。又有朝廷权贵内侍请求而至者,身未尝亲战,或不出战而受上赏者,用命当锋者未必收录。至于中伤军兵,有轻伤而得重赏者,有战死而复作逃亡申举者,其弊殆不可胜言。其尤甚则有统率官论功第赏,虽子侄亲戚远在重湖千里之外者,诡名诬奏,例被赏典。京师虽陷,彼犹携告札以遗子孙,归耀乡里,自以为得计,比比皆是。守御将士往往如此,冀其死守而不陷,其可得乎
  元年冬十一月,金人游骑渡河,先遣王芮来,坚欲割两河以和,朝廷从之。遂遣耿南仲割河北,聂昌割河东。二十日,粘罕来自太原,河阳营青城斋宫;干离孛来自真定,渡河,营刘家寺。先是,枢密李回将兵防河北,不能御敌,回引兵遁走,金人遂猖獗,京城闭守,居民乘城。二十七日,东壁百姓喧哗,殴杀统制官辛康宗等,城几陷。诏罢百姓守御,差官召募死士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