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有所发舒。监国加佥都御史;久之,加文渊阁大学士。钱塘失守,渡海至舟山,遂卒于道隆观。初,公丁丑计偕,知县梁佳植梦公擢第一,巳而不验;及公葬舟山,适当张信坊下——张信者,洪武时擢进士第一者也。呜呼!岂非天哉!
  钱肃乐,字希声;鄞人。丁丑进士,授太仓知州;迁刑部员外郎。清陷浙,余姚孙嘉绩起义,会稽郑遵谦应之;鄞诸生华夏、董志宁谋起事,遍谒里绅,无应者。公时丁外艰,避乱山中;夏等使人邀之,即入城招定海总兵王之仁同盟。里中有绅某寓书之仁,谓「宁郡潝潝泚泚,起自六狂生,需公以兵威胁之」;之仁至,竟出其书,众大譁。某以捐饷丐免,遂定盟;监国进佥都御史。初起兵时,议以常饷畀之仁,以新派义饷畀公;而之仁之子鸣谦代其父镇定海,侵义饷。饷匮,公兵解。时隆武诏至,江上人议拒之;公以为「弹丸之地,不可再生内敌;且今日之役,俱为二祖所式凭,何得遂分彼此」!自此,与诸人异议。兵既解,进副都御史,掌院事。未几,江上各师皆溃;入闽,闽旋溃。监国至闽,复从驾;诸将以次复建宁、邵武、兴化及诸州邑,进兵部尚书。丁亥秋,进攻福州,福州外邑皆降,军声大振;相持八十余日。城巳垂陷,而清总督张存仁率兵至,遂解围去;而所复郡邑,悉复为清有。熊汝霖既为郑彩所害,代汝霖为大学士。先是,刘中藻起兵福安,巳攻福宁州将破,而清帅涂登华诣彩降;彩使其私人守之,中藻不可,于是与彩交恶。时彩横甚,视诸大臣生死皆出其手;公恶之,欲以中藻之力制彩。密书与中藻约共图之,反为所得;遂忧愤,呕血卒。妻董氏、次子,俱先亡;后长子亦死,无后。
  自甲申以后,所着诗甚多,皆忧愤之词;不能尽录,录其「仿文山六歌」。
  其一
  我忆当年丧玉斗,帝车失度东西走;渔阳动地羯鼓催,京洛蒙尘花石薮。古来亡国痛以悲,岂有明明若我后!先帝不得正其终,诸臣何以辞厥咎!而方于于拜伪庭,白马金鞍腰紫绶。呜呼一歌兮天绝纽,狂风散野万木吼!
  其二
  我痛心兮不忍言,京城冯冯高似天;王师奚啻称十万,仓廪犹堪支一年。胡为格斗只两日,干戈突胁至尊前!豺虎张口食人肉,宫殿流血染为川。呜呼再歌兮心如煎,大地荡荡生寒烟!
  其三
  我朝忠厚立国只,三百年来圣天子;吾王忧乱乃有今,群工养贼至于此!贼徒转号黑帝来,妖言煽动苍天死!百姓愚鲁信为然,开门迎贼纷不巳。呜呼三歌兮愤恨起,目决眦兮口嚼齿!
  其四
  我思百姓虽愚鲁,胡为见贼歌且舞!牧守纵横恣吞噬,犹如羔羊虎字乳。堂上一怒群卒趋,千家万家泣如雨;小民汤火无如何,忍呼盗贼为吾父!呜呼四歌兮歌声苦,愿下天耳与天语!
  其五
  岂惟牧守竞饕餮,更有大者不敢说;明珠璀璨罗光辉,黄金布地等一吷!以兹死党满要津,国家大事尽卷舌;草野之臣知有今,犹恃天子称明哲!呜呼五歌兮声转咽,风卷寒云来淅淅!
  其六
  由来坚忍生志节,心似冰寒面似铁;朝歌暮舞成底事,骨脆不堪雨风折?一朝地惨天无光,蜂声豺语游宫阙!鬼斧白日鑱虚空,片片堕地化为血!呜呼六歌兮歌正阕,伫望我后重来扫妖孽!
  檗庵曰:予昔滥竽郎署,得以监军奉钱先生,颇识军中纤细。巳而先生解师,予亦奉命回署。旋以使事归,而先生即扈跸入闽。自是,音仪永隔;闻其以一旅恢复数郡,终以孤军不能成功,复受骄弁之厄。畴昔同志,相继伤陷;幽愤呕血,齎志以殁。今寄一抔于寒波荒浦之上,忠怀荩膈,无有能道之者。予也心念旧恩,能不悁悁以悲者乎!仿曹植「谒帝承明庐」,作以寄怨焉。
  其一
  昊天敷疾威,谊士悲素襟;丁辰既巳睽,歧迕恒相寻。风尘摧蕙质,逌怀终自任。忠信出波涛,哀哉忧患深!
  其二
  忧患联沈跃,机牙不一愕;以君鸾鷟心,睨彼鸱鶹目。伊昔委佩俦,同心贻国恶;捉节摧羲轮,敧情扤崇岳。小臣伏苫次,天崩哀众诺!
  其三
  众诺弛天谊,吁何维系之!损命非刀殳,惟在肝膈隳。强节不可抑,时势胡其违!嗟彼同裳侣,宁为攘袂期!纷骇不自谋,咄唶以流悲!
  其四
  流悲皇路邈,烟雾倾似残;束迫东海隅,蹐思渺难骞。夫何咫尺壤,虎兕夹两辕!蛮触徒自耻,丹石岂所谖;挥涕称主臣,微才岂足言!
  其五
  君才岂不伟,郁纡不自呰;既恻稽山霾,复清闽江水。铩羽又厉征,涸鬐更腾举;孤旅岂山堑,数奇非身否!排山力巳施,成败无闲视;知音苟不存,巳矣何所指?
  其六
  所指惟白水,洁志供明禋;履涂日颠越,空山虎豹嗔。四顾曩昔侣,嗟哉罹罟罠!莽薄悲萎蕙,麋阱见■〈口虒〉麐。倡义登祸机,忧伤能久振;日匿不可挽,志士归长窀。
  其七
  长窀惟敛恨,妇孺皆羁殡;亲戚既巳离,知交宁复问!天道乖报施,人情奚协顺!抔土寄遐原,霜露畴酹献?梦寐萦素谌,临风寄哀怨!
  翟■〈羽军〉,字去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