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杀伦,而释其父。

  高邮张氏女,有艳姿。淮张兵破城,叩女家,索之不得,将害其父母。女不得已出拜,贼挟之行,女欣然从。过桥,投水死。又同郡高氏妇方携女从夫出避兵,度不免,入道旁空舍,脱金缠臂与女,且语夫令疾行,自缢。夫抵仪真,夜梦妇曰:“吾缢彼舍矣。”

  朱氏,杭州黄仲起妻,与女临安奴俱有姿色。至正丙申,淮张兵破杭州,临安奴仓皇言曰:“贼至吴,我别母,求一死也。”俄而兵掳诸妇,至其家,指朱氏母子曰:“为我守此,日暮我当来。”朱惧辱,与女俱缢,其妾冯氏亦缢。继而仲起弟妻蔡抱幼子,与乳母汤皆自缢。士诚表其闾曰“一门五烈”。

  刘节妇,泰州坂抡人。至正丙申,随父居吴门。适张士诚部将曹某龙潭之战,夫阵亡。刘冒凶赴死所,求尸归葬,欲以身殉,父不许。既而权贵人闻刘美且贤,争欲强委禽焉。刘以死誓,刮面削发,士诚旌之。

  王氏,吴人杨椿妻。淮兵入平江,椿力战死。王氏披发徒跣,寻尸三日不得,兵欲刃之,擗踊抱城门柱,大呼动地,诉其魁曰:“人谁无夫妇,汝等专务杀人而来邪?抑欲为安民计邪?”其魁义之,禁兵勿沮其往来。王循河而恸,夫尸忽自张香桥下水中跃出,殓葬之。益哀毁不食,夫之神凭王大言曰:“我死,汝无他志。期五日当取汝与子女同归。”及期,王一恸而绝,子颖方十五岁,女满奴九岁,皆同日死。

  周烈妇,太仓张百夫女,赘夫周某。淮兵下姑苏,百夫谋刺元帅某,事泄被杀,并诛其家。妇年十七,有殊色,械武陵桥上。将斩之,帅诱之曰:“能从我,活汝命。”妇怒曰:“岂有夫死,父母死而我独生者乎?”又曰:“苟从我,当葬汝夫及父母。”妇怒骂,帅子拔刀磨其颈曰:“不从,断汝首,啖汝肉。”妇益愤,顾谓所亲曰:“我有金若干在某所,幸为我买棺葬父母,我则拊夫侧。”遂就杀。

  梅氏,吴县人浦玉田妻。淮兵破城,浦逸去。兵获梅,将污之。梅探怀中金与之,乘问赴水,水浅不溺。兵至水侧,以刀拟斫之。梅不为动,兵舍去。后至者复欲钩出之,力挽不肯升。兵怒以戈揕其腋死。高启作传。

  邱端一,吴人,孀居守节。淮兵入吴,其父遇害,欲污端一,大骂,不辱而死。

  某氏,平江路史后载妻。淮兵破城,载方行役京口,妻亟属子女于姻曰:“我夫在远,我不早死,不幸被强辱,虽欲死不得矣。”语未绝,兵入,急趋赴水死。

  担夫妇,不知姓名,夫在官仓担米。至正丁未六月,平江围急,担夫应募,充战士,死城西。妇号泣城下,觅尸得之,既殓,焚其骨,裹以绵,抱骨投水死。

  张氏据吴时,吴中妖异事,见纪载者甚伙,今集录之。

  至正乙未正月廿三日日入时,平江城中忽闻空中兵甲声自东南来。渐近,但见黑云一簇中仿佛有人马甲骑,前后火光若灯烛者无算,迤逦由西北方没。民居屋瓦揭去,床榻多倒仆,或藏米酱诸物皆飞去。其年二月,张氏入平江。

  乙未七月三日,嘉兴东马桥上白龙见,盲风怪雨,黑云汹涌,暗若深夜,万屋齐飞,溪水直立。有大木从半空坠下,折为二。经一二时,龙由马桥历城北,望太湖去。是月六日,松江见一大星如杯碗,尾长四五丈,光焰烛天,戛然有声,东北飞入月中而止。月如仰瓦,星恰盛其中。不一年,松江、嘉兴遭兵乱。

  丙申春,嘉兴枫泾镇,有柳树若牛鸣者三。海盐州有一柏树,作老鹤声戛戛不绝,顷之众树同声和之,一二时方止。是年两地皆被苗军抄毁。

  丁酉年三月,上海人家鸡伏七雏,一雏作大鸡状,鼓翼长鸣。明年戊戌春,钱塘鸡伏九雏,一有三足。又诸暨鸡伏五雏,一有四足,皆鸡妖也。

  庚子二月六日,浙西诸郡震霆掣电,雪大如掌,顷刻积深尺余。是时杭州方被围,未几兵退。

  甲辰四月,华亭西清庵廊屋一十九间,每间屋柱皆有声,若以桶覆水面而击其底者。人以手按之,则振掉而起,经时乃止。是岁六月,平江、嘉兴、松江三郡水忽涌起,高数尺,若潮涨者,虽不通潮处亦然。

  丙午八月辛酉,上海俞店桥南,牧羊儿三四人闻头上恰恰有声,仰视之,流光中陨一鱼。时方日昳,县市人哄然指一流星,自南投北。明年丁未,吴亡。

  元初有傅立者,善卜筮。世祖以杭州故都之地,恐有再兴者,命立占之。对曰:“其地六七十年后会见城市生荆棘。”后张氏据浙西,杭数毁于兵,遂为墟。

  杭州自丙申春淮张陷平江后,盐米不通。至七月,有运饷至者,省臣喜,为之挂红。越三日,而淮兵入杭,苗军赴援,继至城中,两遭劫掠。己亥十二月,明兵突斩关入,杭州被围。城门闭三月余,粮道不通,城中斗米直二十五缗。米既尽,糟糠与米价等。糠亦尽,乃以油饼捣屑啖之。然惟有资力者得食,贫者不得,乃相率行乞。虽妇女姿色艳丽,衣裳齐楚者不暇自愧。行乞不得,有合家结袂把臂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