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史者,赵绍祖编次。绍祖博学嗜古,辑《金石文钞》八卷,余为序之,刻版于嘉庆八年。

  ●卷五《读史漫录》。张南轩告孝宗云:“陛下当求晓事之臣,不必求办事之臣。若但求办事之臣,则他日败天下事者,未必非此人也。”此二语者,可为万世用人之法矣。天下求小才私智可以备一官之用者,未尝无人。惟至国家利害安危,大机括所在,大形势所关,非晓事之臣,不能洞其几微,晰其体要。晓事二字,何可易得?必须有一种识见,能知人之所不能知。有一种气魄,能断人之所不能断。而其心一出于公平正大,无所避忌。然后事至,了不为凝滞。否则博极古今,洞悉隐微,而一为私意所惑,则失其灵明之体,而昧于事机者有矣。安得称晓事乎?

  《绥寇纪略》。张献忠之在谷城,左良玉请击。熊文灿曰:“彼虽怀贰,衅未成也。君虽健斗,众未集也。骤而击之,他寇必动。脱不能胜,所丧实多。不如徐之。”良玉曰:“不然。逆贼利野战,不利城守。今以吾众出不意,彼士有骇心,粮无后继,诸部观望,必不能前。贼怠我奋,贼寡我众,攻之必拔,袭之必捷。若失此机,悔无及矣。”文灿苦禁之而止。献忠既焚谷躏房,窜入郧竹山中。文灿请追之。良玉曰:“向云疾击,惧其逸也。今非不击,避其锐也。箐薄深阻,前逃后伏,我失其便,非绝地也。二叛往矣,九营从之,同恶气盛,非穷窜也。负米入山,颠顿山谷,十日粮尽,马毙士饥。果行也,我师必败。”已而罗犭英丧绩。宁南可谓知兵,数语全摹《左传》,读之奕奕有生色。

  《卢象升疏略》:“台省动以尾击责臣等,持论非不甚善,但均一剿也。有追之者,必更有一二重兵,或堵之,或拒之,始无溃决之患。若前无堵者,旁无拒者,止赖一追,即有缩地之法,远出其前,而贼巧于避兵,转身他向,仍然尾贼也。即欲不尾,不可得。”卢公文笔不古奥,而语极透辟。

  杨孟载:《眉山集》,送谢防御出郭团练诗,中有云:“官家百万师,自足与寇争。汝自守汝乡,汝自保汝生。闲暇苟不虞,仓卒恐见倾。我当徼汝劳,薄尔赋税征。”团练之义与其法纪,数语包括无遗。

  正统十二年,福建沙县邓茂七反,上命都御史张楷讨贼。楷阴致贼党黄琴、罗汝先为间谍,诱茂七攻延平,设伏挑之,佯败。贼乘胜渡浮桥,薄城关厢,伏发炮作,合击之,大败。茂七中流矢死。斩其首,露布以闻。是役也,前以庆元贼叶宗留据车盘,后以邓伯孙与女贼廖氏聚后洋,扰残福、浙、江西诸境,劲旅杀伤殆尽。至是用间谍之,始归命。甚矣兵之贵出奇也。

  郧阳大盗刘千金,以成化二年反。尚书白圭督诸军进讨,擒千金。贼党刘长子、妖僧石和尚遁,圭遣参将喜信、指挥张英,诱长子缚石和尚降。亦用奇之一证。

  工科给事中刘曰俊云:“招安之失策,乃回原籍三字误之。乡里之人,见贼非畏而不敢与居,则羞而不肯与伍。在彼亦面目难施,辄悔而中败。”又云:“由前规后,信狡贼非战与守所可办也。必另设一法,以贼攻贼,以贼招贼。推诚感格,收拾解散之为便。”夫“推诚感格收拾解散”八字,中有大学问在,有大经济在。良医善诊脉,尤善下药。曰俊之谓与。

  邹漪曰:明怀宗以延绥视延绥,未尝以全秦视延绥。以秦视秦,未尝以天下安危视秦。记吾师李宫允明睿之言曰。先时发出一钱,可当万钱之费。后时与人万钱,不敌一钱之用。切中明末情弊。

  《卢象升疏略》云:“贼横而后调兵,贼多而后增兵,无人不落后局。兵至而后议饷,兵集而后请饷,时时寓有危形。”可谓语湛义精。

  《涌幢小品》。弘治间,令州县选民壮。先是,天顺初令招募民壮,鞍马器械,悉从官给。本户有粮,与免五石。仍免户丁二丁,以资供给。如有事故,不许勾丁。至是令州县选取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精壮之人。州县七八百里者,每里佥二名。五百里者,每里佥三名。三百里者,每里佥四名。一百里以上者,每里佥五名。春夏秋每月操二次,至冬操二歇三。遇警调集,官给行粮。

  又土兵法起于宋,所谓陕西义勇刺为兵者是也。然唐藩镇与汉郡国所用,独非此类乎?胡深在缙云,当元末盗起,慨谓其友人曰:“军旅钱粮,皆民出也。而今日之民,其困已甚。”遂请于上,令有田者,米十石出一人为兵而就食之。以一郡计之,米二十万石,当得精兵二万人。军无远戍之劳,官无养兵之费。而二十万之粮固在也。行之数年,使所在兵强而财阜。此制最善。然元法度宽纵,又当扰攘时,故可行,且不独深有此言。章溢父子兄弟固已亲行之矣。成化二年,用陕西抚臣卢祥之言,选民丁之壮者,编成什伍,号为士兵。原佥民壮,亦入其中。量加优恤,凡得二万人。时毛里孩方强盛窥边。惮之不敢深入。世宗庚戌以后,建议欲练苏卒而不及士兵,终无成功。王思质以此受祸,唐荆川以此受谤。

  彭躬庵云:“少陵稷、契自许,为谏官。当肃宗兵兴,李辅国、鱼朝恩辈谗构两宫,逼挟诸大帅,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