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 汉庶人高煦反乐安州。知州朱恒劝庶人直趋金陵。贼党皆言,恒乃金陵人,一身一家之谋也,何可听乎?但不知恒是金陵何许人,而设此谋。此谋若行,国家之事不可知矣。

  ○梦徵

  郑沙村河为秀才时,梦中得一绝句云:“城里青山城外楼,夜凉明月五更头。何时了却心头事,重把青蚨换酒筹。”及中嘉靖甲辰进士,授岳州府推官。到岳州府,见城里青山,城外楼阁,宛然梦中诗句。私心郁郁,遂卒於岳州。

  ○疏用无主字

  陪京有家贫者,亲死付之一炬。湛甘泉先生为礼书时,欲变其俗,择禁门外空地数处为漏泽园,将葬贫不能买地者。因遣千户王某,持奏疏以请于朝。千户跪禀甘泉曰:“闻老爷疏中有‘以无主之地葬无主之人’两句,恐‘无主’二字未可陈于君上之前。”甘泉怃然曰:“殊失检点也。”遂易其语。

  ○瓮中黑气

  万表秀才,家住上新河南岸。夜梦一人,丰神似吕洞宾,从地涌出,整衣襟而言曰:“困此不觉五百余年。”天明取土筑墙,深及八九尺,得两瓮相合。启视之,瓮中一团黑气冉冉起于半空,宛如梦中所见之像。仙耶?鬼耶?怪耶?

  ○非非子

  徐天赐,魏国公之弟。宅在大功坊内,後与府学相接,不能扩充尺寸地,因谋于京垂蒋公,督学赵公复赂武断生员任芳辈数人,约以尊经阁后民间之地,换学宫右边空地。生员周膏作《非非子》一篇,粘于学壁,极言孔子贫厄,门人售地,语侵上官。督学闻之,畏公论不容,遂已其事。膏乃刑书周公瑄之子,高才博学,有声场屋。此举人颇义之。

  ○陶隐居瘗鹤铭一证

  姑苏大石山人硕元庆作《瘗鹤铭》,考引黄长睿、张子厚、刘无言、曹士冕、邵公元、马子严与我朝都玄敬之说,断以为陶隐居书议论极确,而赏鉴最精,然尚少一证。李石《续博物志》云:陶隐居书自奇,世传画板帖及焦山下瘗鹤铭,皆其遗迹。大石山人何不引此以证之乎?余于隆庆戊辰春日游焦山,从崩岩乱石间榻得十六字,友人宋国儒击碎一“也”字,至今惜之。

  ○宦官重谏臣

  嘉靖末年,陪京皇城守门宦官高刚,堂中悬春帖云:“海无波涛,海瑞之功不浅;林有梁栋,林润之泽居多。”高之意重刚峰,念堂二公之能谏耳。

  ○举朝皆妇人

  海刚峰巡抚应天时,矫激之过,令人不堪言。官劾之,刚峰辩疏,有“举朝柔懦无为皆妇人”之语。李石麓朝回,值扬州贡士曾同笔砚者来访。石麓曰:“适见海刚峰疏中谓,举朝皆妇人,我非一老妪乎?惶恐。”贡士曰:“只此惶恐,尚有丈夫气。”石麓默然者久之。

  ○清苦回恨

  御史陈海楼,用红票买米,减半市价,盖积弊然也。民亦敢怒而不敢言。值经纪家有秀才何敬卿,持其票击都察院,鼓告于都御史海公。海公方尚操切,遂尔大怒,欲加惩治。赖诸御史恳求得免。仍责皂隶三十,革去其役,即枷号于陈之衙前,实所以辱之。一时六部两衙门与府县,闻风凛凛,不敢妄取市物。海楼因此官箴有亏,恨之入骨。及刚峰死,海楼同诸御史入其内,见刚峰受用之清苦,有寒士所不能堪者。海楼乃曰:“回吾怨恨之心矣”。

  ○执照

  秀才何敬卿,既告御史陈海楼于海公,又恐诸御史以他事中伤之,复诉于海公求一执照。刚峰大笑曰:“御史视朝廷明旨尚为虚文,海刚峰一纸执照有何用处?我见秀才有些胆气,原来畏首畏尾,岂能做事?”遂叱出。

  ○刚峰宦囊

  都御史刚峰海公卒于官舍。同乡宦南京者,惟户部苏民怀一人。苏检点其宦囊竹笼中,俸金八两,葛布一端,旧衣数件而已。如此都御史,哪可多得?王司寇凤洲评之云:“不怕死,不爱钱,不立党。”此九字断尽海公生平。即千万言谀之,能加于此评乎?

  ○生平奇事

  陈横崖子野与余云,曩游天台,遇中秋,赏月石桥之侧。石桥,天台胜处也。及游雁宕,乃九月九日采菊于山巅。在名山中,而逢佳节,又值天晴,此最是生平奇事也。可多得乎?

  ○一钱觅酒

  陈藻,字子文,号苍崖。家贫,嗜酒。一日,囊仅一钱,市酒钦之。作诗自嘲云“苍崖先生屡绝粮,一钱犹自买琼浆。家人笑我多颠倒,不疗饥肠疗渴肠。”

  ○二仙自写像

  世之画周颠仙、张三丰像者甚多。惟颠仙自画一像在皇城五凤楼上,三丰自画一像在临淮侯家。

  ○判断食料

  俭庵梁公在广西左布政时,终日坐衙不散。凡属官日用食料,皆有一牌,经其判断,不许过多。右布政林公某,一日欲市肉数斤。俭庵裁去其半,林公大怒,曰“你管得属官,管不得我。”大骂入衙去。俭庵闻之,不动声色。次日林公谢罪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