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尘。”

  才情长于乐府新声。每搦笔乘兴书之,略不构思,或五六十曲,或百曲,方阁笔。同时陈大声、徐子仁,皆以词曲名家,亦服其敏速。

  妙解音律,尝云:“古今知音者不过数人。余少年游冶得罪儒门,乃于此事目击心悟,颇窥见一斑。”

  雪江汤宝,邳州卫指挥,雄武有文艺,爱与骚人墨客游。尝以事来金陵,闻痴翁之名,夜造其门。时盛暑,痴翁散发披襟,捉蒲葵扇而出,握手欢甚,不告家人,即登舟游邳去。

  痴翁无嗣,一女既笄,婿贫不能娶。与婿约:“元夜,略具只鸡斗酒,我当过饮。”至元夜,诳其妻与女曰:“家家走桥,人人看灯。曷亦随俗可乎?”携妻与女,送至婿家,取笑而别。后补女妆奁,大半是平生诗画耳。

  家世饶于资,不问生产,又复好施,晚年家用困乏。有妻弟寡妇,自徐州携四男二女来依,痴欣然养之。凡书画器用,素所钟情不能舍者,尽鬻之以供朝夕,略不介念。人多义之。

  妻朱氏,号乐清道人,颇贤淑。爱姬姓何,号白云,聪敏解事,喜画小景,工篆书,知音律。痴翁寻两京绝手琵琶张禄授之,尽得其妙。每制一曲,即命白云被之于弦索。所居在冶城,去卞忠烈庙百余步,有卧痴楼。楼中几案、笔研、图书、彝鼎、香茗、饮食,一一精良雅洁。吴中杨吏部循吉与之,作卧痴楼记。

  吴小仙画痴翁一小像,沈石田赞之云:眼角低垂,鼻孔仰露,旁若无人。高歌阔步,玩世滑稽,风颠月痴。洒墨淋漓,水走山飞。狂耶?怪耶?众问翁而不答。但瞪目视于高天也。

  相知具酒食邀之作画,痴翁且饮且画。略不经意,顷刻数纸。酒醉,则兴愈豪,画愈纵甚。至发狂大叫以自快。

  痴翁买舟特访沈启南于吴中。到门,值启南他往。见堂中登有素绢,濡墨摇笔成山水一幅,不题姓名而去。苍头请留姓名,痴翁笑曰:“汝主人见画,即为神交,何必留姓名乎?”启南归,见其画曰:“吾阅人画多矣。吴中无此人,非金陵史痴不能也。”遣人四觅之,邀回,果是痴翁。相与一笑,留启南话堂中,三月而返。后启南来京,多馆于卧痴楼中。

  痴翁年八十余尚康健,饮酒、步覆,如少壮人。预出一生殡杂于亲友中,送出聚宝门外。又知死期,无疾而终。

  余收痴翁诗画一册,痴自书于册尾,云:“余年六十矣。发白,精神尚健快。闲处终日,高卧痴楼。蒸香煮茗,四望皆远山拱翠。飞鸟时鸣,不留繁杂之冗,静观自得,而与车尘马足了无所系。于心贫处如常,足以乐矣。日有诗人文士往来,以诗酒为谈。笑以风月为戏谑,弄笔作林木泉石。人以为债索,亦可笑也。吾妻乐清道人朱氏,亦年五十七矣。更索吾作戏墨,乃为图此。若好奇博雅,求古者见之,则可发一胡芦耳。弘治丙辰十月十三日痴书。”

  ○牛首解嘲

  吕泾野先生游牛首山,记云俗传:

  太祖怪牛首双峰不北拱,乃杖之。此或误传乎?盖天地间万山环列,而江河四绕其中,则堪舆也。此牛负而载之,宜其南向耳。泾野之论,可与牛首解嘲。

  ○河南残石

  盛仲交云,南原王公视学河南时,于寺中掘得残石,皆右军阴符经、心经十七帖。搨而视之,笔意翩翩,有东晋风韵。曩见其子子新为予言,是胜国时一少年僧所临,不知彼何所据。然子新随父宦游,似得其实也。子新爱此石,归时以紫毡包置车上。后为南原公所止,遂弃驿中。今不知所在。

  ○北门桥

  北门桥一名草堂桥,桥洞中有石刻“草堂桥”三字。

  ○逍遥楼

  太祖造逍遥楼,见人博奕者、养禽鸟者、游手游食者,拘于楼上,使之逍遥尽,皆饿死。楼在淮清桥东北,临河对洞神宫之后。今关王庙是其地基。

  ○菌毒

  江东门里皮行井某,嘉靖壬子年四月见竹林中丛菌,采而食之数口,皆毒死。仅老仆有事他往,得免。

  ○瓜毒

  张椿瓜园中,西瓜留一极大者自用。剖而食之,方食两片即死。闻其香者亦病。

  ○芋毒

  万历三十七年秋日,余侄梦兆馆于陈家。主人食芋,沾唇则唇麻,沾舌则舌麻。急吐之,尚服药数日,方愈。

  ○洪武三十五年

  秀才蔡某,指挥白某,争坟地讼于刑部。经十三司问过,皆未成招。复批推府何公跃龙问焉。指挥执洪武三十五年红契为据,何公曰:“洪武三十五年乃建文年也,岂有民间先知有革除之事,预写洪武年者?乃伪契无疑。”指挥方服,遂断坟地与秀才。刑部诸公皆服何之吏才。

  ○牙板随身

  指挥陈铎,以词曲驰名。偶因卫事谒魏国公于本府。徐公问可是能词曲之陈铎乎?铎应之曰是。又问能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