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禅榻与军持,七载空房只自知。试向金笼鹦鹉问,不曾私蓄卖珠儿。”“兰汤浴罢净香熏,冉冉芳魂化彩云。遗蜕一坯松下土,只须成塔不须坟。”“红笺新擘似轻霞,小字蝇头密又斜。开箧不禁沾臆泪,非关老眼欲生花。”“描兰写竹寄卿卿,遗墨都疑泪染成。不遇西川高节度,平康浪得校书名。”

  ○画谈

  戴文进,永乐初年到南京。将入水西门转联之际,一肩行李被脚夫挑去,莫知所之。文进虽暂识其人,然已得其面目。之大都,遂向酒家借纸笔画其像,聚众脚夫认之。众曰,此某人也。同往其家,因得其行李。

  汪肇,号海云,休宁人。山水人物出入于戴文进、吴次翁,但多草率之笔。曾来南京,误附贼舟,值祭江神,约夜间劫掠一太守舟。欲汪备数,汪不逆其意,自陈善画,开箱取扇,以示无物。人各画一扇赠之,及饮酒用鼻吸饮,又做戏事以娱劝之。贼首不觉沉醉,遂误其事。次日,因舍舟就陆而行。常自负作画不用朽、饮酒不用口云。

  吴小仙春日同诸王孙游杏花村,酒后渴甚,从竹林中一老妪索茶饮之。次年,复与诸王孙游之,老妪已下世数月。小仙目想心存,遂援笔写其像,与生时无异。老妪之子得之,大哭不休。

  朱朗,字子朗,文徵仲得意门人。徵仲应酬之作多出于子朗手。金陵一人,客寓苏州,遣童子送礼于子朗,求徵仲赝本。童子误送徵仲宅中,致主人之意云云。徵仲笑而受之曰:“我画真衡山,聊当假子朗可乎?”一时传以为笑。

  文伯仁,衡山之犹子,画名不在衡山下,好使气骂坐,人多不能堪。寓栖霞寺白鹿泉庵中数年,有东山徐姓者,礼请伯仁至家,水阁上作画,水阁即临太湖。宾主相谈,微有不合,伯仁遂掀拳大骂。徐隐忍不过,乃曰:“文伯仁在我家,敢如此无状。今投尔于太湖,谁得知之?”急呼家僮数人来缚。伯仁计无所出,长跪求免。徐据上坐,以大石压顶,历数其生平而唾骂之。伯仁唯唯而已,乃免为鱼鳖饵。

  文伯仁幼年与叔徵仲相讼,囚于囹圄。病且亟,夜梦金甲神呼其名云:“汝勿深忧,汝前身乃蒋子诚门人。凡画观音大士像,非斋戒不敢动笔。积此虔诚,今生当以画名于世也。”醒来,殊觉病顿愈,而事亦解矣。此伯仁亲与余言者。

  蒋子诚工神鬼。《江宁县志》载其一事云:潘烂头居骁骑营中,相传因雷火焦其额,遂疮烂,竟不愈。故号曰“烂头。”每出,群儿买雷,每钱一文,以指染头烂处,取脓少许,书“雷”字群儿手中。行数步,开手即云气上冲,轰然有声。病者索符,亦以脓书之,或悬于门,或火灰而服之,即愈。烂头浼蒋子诚作瘟元帅像,久弗与。一夕,召瘟帅遣至子诚家。子诚交睫,辄见元帅。未几,像成。烂头见而讶之曰:“神像旧所,悬金字牌上书‘出入天门’,此像君何易曰‘无拘霄汉’?”子诚曰:“岂敢擅易之耶?旬日每夕吾见神像所悬者如此。”烂头悟。自是天下始改牌面,皆曰:“无拘霄汉”云。

  陆治,字叔平,号包山,吴诸生。工于写生,能得徐黄遗意。曾见画一丫兰,寄吾乡盛仲文,自叙云“广南梁中舍遗我。”丫兰品质异常,随其感遇赋诗一绝,得六首:“每茎十六花,花各一丫”云:“不与秋兰并九英,仙葩二八白天成。只缘无力禁香重,幻作骿支驾玉茎。”“心带微红迎风舞动”云:“新裁鲁缟紾秋衣,肌骨冰瑛酒晕微。独立嫣然风自举,低回翻学舞容玑。”“花枝应节六叶聚生”云:“玉戟棱棱应节分,枝枝柔玉纫香云。凝妆拟待三更月,露染生绡六幅裙。”“瓣若轻绡色带青黄”云:“方空轻翼窃青黄,制得霓裳称淡妆。香抱幽怀娇不语,含情如欲待迎将。”“直干玉立露下尤香”云:“亭亭浴露立西清,淡薄秋容幻态轻。独有檀心禁不得,一庭香思动蜂婴。”“叶过三尺花多晓发”云:“三尺丰标高髻妆,两行钗玉一区香。朝朝拟待烟屏展,徐揽轻罗上画堂。”

  邹鹏家贫,资画以养母。一日两青衣到门,自陈主人商于芜湖,特请画卷轴围屏。先奉白金五两,权办薪米安家。远之持以问母,母喜曰:“汝速去,是汝运通时也。”遂别母,同两人登舟。行三日,远之忽疑曰:“吾闻芜湖风便半日可到,那得有三日程乎?”两人曰:“实不敢诳,吾主人家在鄱阳湖。恐以路远不行,故托言芜湖耳。”远之业已在路,无可奈何,只得随行至湖上,又陆行数里,到其住处。主人相见,礼意殷勤,饮食丰洁。令四僮相伴,小室中作画数日。后偶闲步,窥其厅事,见主人金冠红袍,收诸豪客货物,乃知为绿林长。因速完其画,以情告归。主人曰:“汝贫,人留此亦不恶。”远之对以家有老母,欲归慰倚门之望。遂厚赠之,遣人送至上新河。远之归家,对母痛哭云云。后无事,只闭门。凡有求画者,必熟其声音,方与之相见。

  云浦盛时泰,高才博学,有声场屋。学画云山于宝幢居士顾源。一日,宝幢、云浦同聚僧舍,友人陈泰华举蔡中郎戏文中二语嘲之曰:“云浦,云浦,大丈夫当万里封侯,怎肯守故园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