功,今独达赐第表里,且称大功,陛下安乎?”上笑曰:“毋急性。”未几,令有司即所封地建宅二区赐之。在今江阴县,良居前,称前府,祯居后,称后府,甚弘丽也。

  宋祭酒讷刚严当其职,高皇殊眷之,君臣之契莫伦。上燕居,常思见之,不欲数召劳烦,令画工阴写其神以来。工往,潜处帘幙,讷方公服,危坐不语,工亟图以进。上览之,收讫。明日,讷朝罢,上谓曰:“昨日某时,卿曾公服坐堂上乎?”对曰:“然。”上曰:“何以有怒色?”讷惶恐对曰:“适一生献茶,踣而碎茶瓯,臣不觉怒。且念臣不才,不能教率所致,有负陛下委任,故含怒自讼,未责此生耳。”因问何以知之,上出像,语其故,笑而慰之,更赐以茶。

  危学士素以胜国名卿事我太祖,年既高矣,上重其文学,礼遇之。一日,上燕坐屏后,素不知也,步履屏外,甚为舒徐,上隔屏问为谁?素对曰:“老臣危素。”语复雍缓。上低声笑曰:“我只道是文天祥来。” (或云伯夷、叔齐。)

  太祖召杨维祯,将用之。维祯八十余矣,作老客妇谣以见意。或劝上杀之,上曰:“老蛮子正欲吾成其名耳。”不僇而遣之。一时颇高其事,宋学士送以诗,詹同文为作传,皆假借之,所谓非义之义也。维祯直不恭耳,予有论暴其罪,此不载。

  宋学士景濂以王佐才受聘草昧间,辅成帝业,制礼乐,定律历,敷文德,颂武功,太祖眷礼隆笃。其孙祚得罪当死,以学士故未赴市,学士不敢请。既而,且连坐学士。高后遣奏上,乞念宋先生教太子诸王之功,请免其死。上未允,皇太子泣请,亦未蒙恩命。太子窘,遽投金水河,左右救上。以闻,上乃释公,窜之松蟠。

  宋公被谪,居茂州,卒于夔,葬于莲花山下。成化末,蜀府承奉宋昌葬母,凿独石屋为椁,垣隧尽拟园寝之制,又大筑享堂,有司将以上闻。昌惧,请毁去,众曰:“盍以藏宋先生乎?”昌欣然应命。因稍削僭饰,启学士之葬,学士皮肉消尽,骨犹完整,浴加袭衣而瘗焉。享室即以为祠堂,昌以同姓且敬祀守护焉。

  太祖平吴后,虑犹有余孽,城守难其人。与孝慈议,因言惟魏观可守,已致仕,及同起事有蔡本,忠勇可武卫,今在散地。后劝赞用之,上即命召二臣。既至,引入后宫便殿,赐坐,二臣叩头谢,且请睿旨所在,上曰:“朕新得苏州,恐余枿包毒,朝夕在心。今思其人,唯卿观公忠疆干,可为朕一守。”顾本言:“尔本我好弟兄,托得尔,屈尔作 (去声) 指挥,其皆毋辞。”二臣又拜。领宸旨,将辞出,上曰:“且住,皇后要见尔。”少顷后出,宫人携酒果以从,上手酌以赐,二臣受饮,拜谢而出。

  魏守欲复府治,兼疏浚城中河。御史张度劾公,有“兴灭王之基,开败国之河”之语,盖以旧治先为伪周所处,而卧龙街、西淤川即旧所谓“锦帆泾”故也。上大怒,置公极典。高太史启以作新府上梁文,与王彝皆与其难,高被截为八段云。

  洪武中,朝命开燕支河。先曾祖臣焕文往役,役者多死,先臣独生。会工满将归,失去路引,分必死,无为谋。其督工百户者 (失名) 谓曰:“主上圣神,吾当引汝面奏,脱有生理。”先臣从之。百户为口奏,上曰:“既失去,罢。”先臣叩头辞讫方退,上忽呼回,顾之曰:“看汝模样也似个本分人,可赏钱二十贯。”先臣受赐,谢恩而归,乡里莫不惊羡。



  吴中自昔繁雄,迨钱氏奢靡,征敛困弊。及俶纳土,宋人沈其赋籍于水,王方贽更定税法,悉亩出一斗,民获其惠。蒙古礼隳政庞,民富而僭,汰溃不经,其后兼并益甚。太祖愤其城久不下,恶民之附寇,且受困于富室而更为死守,因令取诸豪族租佃簿历付有司,俾如其数为定税,故苏赋特重,盖惩一时之弊,后且将平之也。



  洪武三年二月庚午,上问户部天下民孰富?产孰优?对曰:“以田赋校之,惟浙江多富室者。若苏州一郡,民岁输粮百石至四百石者四百九十户,五百至千石者五十六户,千石至二千者六户,二千石至三千八百石者二户,计五百四十四户,而岁输至十五万有奇。”上曰:“富民多豪强,故元时此辈欺凌小民,武断乡曲,人受其害,宜召之来,朕将勉谕之。”于是诸郡富民入见,谕之云云,皆顿首谢,复赐酒食遣之。上顾谓宋濂、詹同、王祎、起居注陈敬曰:“朕谕此辈,只欲勉之为善耳。”祎曰:“此最得君师教养之道。”

  是年五月,户部奏:“苏州逋税三十万余,请论守臣罪。”上曰:“苏州归附之初,军民之用多赖其力,今积二年不偿,民困可知。若逮其官,必责之于民,民畏刑罚,必倾赀以输官,如是而欲其生,遂不可得矣,其并所逋免之。”至十三年二月朔,遂命户部减苏、松、嘉、湖重租粮额。 (旧一亩科七斗五升至四斗四升者,减十之二,四斗三升至三斗六升者,俱止征三斗五升,以下仍照旧额。)

  其后复命户部核实天下土田。而两浙富民畏避徭役,往往以田产诡托亲邻佃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