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,初任为大理评事,监光化军税。有兵官者为本厅军员持以事,兵官常忧郁不乐。景平一日问之,兵官泣诉,景平曰:“君当解官去,吾必能报之。”兵官去,景平因权军事,呼军员诘之,曰:“老兵何敢把持兵官,使罢任去!”军员者无赖,大言曰:“景平但可饮酒击鞠耳,此事不当预。”景平以犯阶级送狱,狱成,决配之。希深一时有大名,其诸子皆贤,景平居幼,尚有家风云。
  祖无择字择之,蔡州人,少从穆伯长为古文,后登甲科。嘉中,与王介甫同为知制诰,择之为先进。时词臣许受润笔物,介甫因辞一人之馈不获,义不受,以其物置舍人院梁上。介甫以母忧去,择之取为本院公用。介甫闻而恶之,以为不廉。熙宁二年,介甫入为翰林学士,拜参知政事,权倾天下。时择之以龙图阁学士、右谏议大夫知杭州。介甫密谕监司求择之罪,监司承风旨以赃滥闻于朝廷,遣御史王子韶按治。子韶小人也,摄择之下狱,锻炼无所得,坐送宾客酒三百小瓶,责节度副使安置。元丰中,复秘书监、集贤院学士,判西京留司御史台,移知光化军以卒。士大夫冤之。同时有知明州光禄卿苗振,监司亦因观望发其赃罪,朝廷遣崇文院校书张载按治。载字子厚,所谓横渠先生者,悉平反之,罪止罚金。其幸不幸,有若此者也。
  嘉中,有李殿丞者,知济源县,魏广者主簿,汜水人。二人素相好,一日会府中,李被酒,谓广曰:“我果官达,当荐君为属。”未几,河南ヘ阙,摄其事;守阙,李又摄之,遂檄广权幕官,相从益欢。监司以燕会数,俱罢归故官。广先去,李饯于东门席上,赋诗有曰“今日不知明日事,人情反复似车轮。我今自是飘萍客,更向长亭作主人。”盖当时朝廷文法宽,所用监司皆长者,故能容州县之吏如此。任道司门为康节先生云。
  薛俅肃之为梓州路提刑,市有道人卖兔毫笔者,以蜀中所无也,因呼之。见其目光射人,则曰:“有术乎?”曰:“小技,姑为官人试之。”令炽炭称许,以一手并衣袂置火中,取斗酒酌之。酒尽火赤灰灭,道人振袖而起如初。肃之异而□之,问其所得,绝不言而去。明日再招,不复见矣。肃之以为终身之恨,亲为康节先生言之云。
  姚嗣宗字因叔,华阴人,豪放能文章,喜谈兵。尝作诗曰:“踏破贺兰石,扫清西海尘。布衣有此志,可惜作穷鳞。”韩魏公宣抚陕西,荐于朝。命官以大理寺丞,知华阴。有运使李参者,性卞急,因谒岳相,见庭中唐大碑为火所焚,问嗣宗曰:“谁焚此碑?”嗣宗曰:“草贼耳。”参问曰:“何不捕治?”嗣宗曰:“当时捉之不获。”参问贼姓名,嗣宗曰:“黄巢耳。”参知其玩己,乃已。嗣宗,人杰也,竟不达以死。吕汲公表其墓,载平生甚详。
  先有李藻字希纯,常言嘉间应举时,洛中有名士十余人,分题作诗赋。遇旬日,会于僧寺。有大姓李生者好事,见希纯曰:“已就所居辟舍馆,可同诸君会课,差胜僧寺牢落也。”希纯辈欣然从之,每至其馆,主人具饮食挽留甚勤,或数日不得去。一日同诸君醉卧未起,庭有桃花飘落衾席之上,皆嘉太平之象也。时洛中有大姓数十争延名士,以好事相胜,子弟有登科者,熙宁以后无复此风矣。
  潞州张仲宾字穆之,其为人甚贤,康节先生门弟子也。自言其祖本居襄源县,十五六岁时犹为儿戏,父母诲责之,即自奋治生,曰:“外邑不足有立。”迁于州。三年,其资为州之第一人。又曰:“一州何足道哉!”又三年,豪于一路。又曰:“为富家而止耶?”因尽买国子监书,筑学馆,延四方名士,与子孙讲学。从孙仲容、仲宾同登科,仲安次榜登甲科,可谓有志者也。
  偃师孙道中为余言:尝村居,每月下闻笛声甚清越。一日因即其声听之,在一老桑枝上,记其处。明日往观,于桑枝上生一仙人横笛者,其眉宇衣服织悉毕具。因持归,声遂绝。道中为余言如此。道中名元实,有礼学,尝为尚书郎,其为人忠信不妄云。
  长安百姓常安民,以镌字为业,多收隋、唐铭志墨本,亦能篆。教其子以儒学。崇宁初,蔡京、蔡卞为元奸党籍,上皇亲书,刻石立于文德殿门。又立于天下州治厅事。长安当立,召安民刻字,民辞曰:“民愚人,不知朝廷立碑之意。但元大臣如司马相公者,天下称其正直,今谓之奸邪,民不忍镌也。”府官怒,欲罪之。民曰:“被役不敢辞,乞不刻安民镌字于碑,恐后世并以为罪也。”呜呼!安民者,一工匠耳,尚知邪正,畏过恶,贤于士大夫远矣。故余以表出之。



  ●卷十七长安张衍,年八十,以术游士大夫间。其为人有忠信,识道理。章子厚、蔡持正官州县时,许其为宰相。蒲传正、薛师正未显,皆以执政许之。绍圣初,余官长安,因论范忠宣公命,衍曰:“范丞相命甚似其父文正公,文正艰难中,仅作参知政事耳。”余曰:“忠宣为相何也?”衍曰:“今朝廷贵人之命皆不及,所以作相。”又曰:“古有命格,今不可用。古者贵人少,福人多;今贵人多,福人少。”余问其说,衍曰:“昔之命出格者作宰执,次作两制。又次官卿监,为监司大郡,享安逸寿考之乐,任子孙厚田宅,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