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植物,可同阅。

其记潍县花园云:“吾乡盛时,花园尚有多处,如陈氏园在小於河,田氏园在高家庄,郭氏园在北关外。少时游览数次,台榭池亭,布置有法。自咸丰辛酉遭捻匪之乱,大户凋落,园林荒废,只馀西园一处而已。园亦有主,日启园门,不禁游人,谓之公园可也。来游者,园丁备茶,予以茶资少许,不敢多索,主人有命也。予退隐无事,时往消遣岁月,爰详记其胜概。园在城东南二里许,为吾乡先达韩理堂大令所筑,后贤葺而修之,复扩充其地,为假山,植花木,添建亭榭,睾然焕然。每当春暄之日,杨柳含烟,桃李吐葩,环映于粉垣茅亭间,正室额曰西园草堂。堂之北,假山壁立,峰峦起伏,旁有陟山之楼,拾级而上,孤山、程符山,近在咫尺。下楼穿山而过,深溪横亘,石梁通之,左右老树杈桠,修篁摇曳,柳暗花明又一村,此景似之。春暮夏初,绕砌牡丹数百株,经雨怒放,花大如盆,绿树围之,翠峦映之,透来日光一线,其艳夺目,其香扑鼻。予题壁有句云:‘绿树翠峦围四面,羡他富贵入山林。’形容牡丹,意在切合园主人也。主人见之,酬我一大白。溪边有草亭一间,削石为座,游者可坐而少憩。出亭西行,入花砖圆门,旷然一区,牡丹尤盛,缭以藤萝荆花,相与竞艳。更有异花满地,蓓蕾可爱。问名于园丁,园丁不知,盖自海外来者。牡丹开罢,芍药继芳,红白相间,当阶而翻,金带呈瑞,岁岁有之,和气致祥,可以知园主人之为人。

西南为书斋三四所,庭院雅洁,几榻无尘,夏日纳凉其中,不知城市之在迩。秋冬之际,红叶在树,黄叶在地,清爽之气,沁人脾腑,每当夕阳在山,游人徘徊不能去。曲折至草堂之东,怪石虎卧,如浪涌出,恍若东至莱府路经杲村之浪石。予三十年未东游,至此神往矣。

堂壁之间,多悬吾桑梓遗墨,如桂未谷之隶书及所绘之佛像、梅帧,高南阜之左手书,刘石庵之行书,前莱州太守张船山之楹联,至潍令郑板桥所留字画,不可胜记。主人亦不惜小费,所藏真迹,均勾摹上石,嵌诸廊壁,任人拓卖。而南方之刘园、张园,购得之以文饰其室,尚不知从何处来也。园主人行善而不务名,故不著其姓字。 ”所写亦甚有致。(另一则云:“潍邑杨蕴轩玉相,予姻丈也,为名孝廉,不求 仕,家赀巨万,慷慨施济,乡党称为善人。 ……先生在日,予年十余岁,以姻戚时至其家,见其身仅中人,白须下垂,和蔼可亲,携予手,遍观园中梅花。鹿七八头,仙鹤三四只,麀鹿濯濯,白鸟鹤鹤,飞走于茂林修竹之间。园门常启,游者不分宾主,始恍然于灵台一诗之微旨焉。 ”)旧无公园之设置,私家花园之听人游观者,颇似公园也。(袁枚《随园诗话》卷十一云:“随园四面无墙,以山势高低难加砖石故也。每至春秋佳日,士女如云,主人亦听其往来,全无遮阑,惟绿净轩环房二十三间,非相识者不能遽到。因摘晚唐人诗句作对联云:‘放鹤去寻三岛客,任人来看四时花。 ’”亦私家花园兼具公园性质者之佳话。今公园亦每有“游人止步”处也。)他如祠庙寺观之属,有风景可玩赏者,亦每含有公园之性质。济南旧有书院曰尚志堂,金线泉(所谓济南四大名泉之一)所在,风景清幽,泉池极胜,夙无门禁。书院废后,为校士馆,为通志局,仍可随意入览,可称为一精雅之小公园。(曩居济南,屡偕诸兄暨弟侄随侍先君游此,赏泉观鱼,意兴不浅,小年乐事,追味醰然,至今犹念尚志堂也。)迨入民国,即改建学校,性质乃异,亦面目都非矣。清季署山东提学使罗正钧,就贡院旧址之一部分,建图书馆,地傍大明湖,馆中花木泉石,布置楚楚可观,题有“遐园”之额,“湖山如画,齐鲁好文”之联,盖图书馆而兼公园者。兵燹之后,不知近已修复否,亦颇念之,并附及焉。

其“下气怡色”一则云:“子女与老亲言事,须从容不迫,若有急遽之色,恐致老人惊心。犹记予外祖郎奉政公中进士日,家中已得报矣,予外曾祖母年高,闻之甚喜;突又来报喜者,予外叔祖又中矣,家中妇女,群赴萱帏,拍手而言曰:‘了不得,了不得。 ’是欲报喜,喜极而不能遽言也。太夫人一惊,从此口不能言。故《记》云:‘与父母言,下气怡色。’此妇女不读书之过也。”浅而有味,此为常人所易忽,有老亲在堂者所宜留意也。周馥《负暄闲话》卷下(《待人》)有云:“亲戚中有某甲,先善养其母。母爱女,常节所余以资其女。

甲不悦,遂薄奉其母。一日,余过其门,母诉之。余劝甲养亲以能承欢为主,尔不读《论语》‘犬马有养’语乎?甲大感悟。《孝经》曰:‘爱亲者不敢恶于人,敬亲者不敢慢于人。’而况骨肉之间乎。”言事亲之道,亦浅而有味,均平易切要之谈,连类录之。

科举时代,状元最为世俗所艳羡,所谓大魁天下也。陈氏记状元云:“山东自有清以来,状元有六人:聊城傅以渐、邓钟岳,济宁孙毓溎、孙如僅,潍县曹鸿勋。鸿勋六七岁即能作擘窠书,传胪时,天尚未明,伫立丹陛下,听候消息,耳中迭闻有呼其名者。回头四顾,初无其人。无何鸿胪高唱,果为第一人。予时家居读《礼》,未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