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年,未加澄清之功,烟渣烟灰烟矢,悉入脏腑,以致畅于四肢,达于面目,即非浮肿,即灰渣之充塞使然,力按之则冥顽不灵者,积厚故也。 ’”此言其戒烟之动机,与以盐水戒烟之成效,而杂以诙谐语。烟癖戒除者,每有心广体胖之乐也。又云:“士子考试,名次之高下,自凭文字,然自来士子出场,有问以若何得意者,不曰污卷或曳白,即曰渴睡稽延,盖预为名落孙山恐为人讥笑之地也。余深鄙焉,故必实告之曰:题尚典故,腹俭不能称题,或题未讲明,实做不好。若榜上无名,只好用点工力,绝不托故以自解。今之名列黑籍者,亦犹是也。与人言辄曰因病吸烟,谓非烟不足以疗病,余深鄙焉。有问我者,必明告之曰,无事消遣耳,不归狱于病也。余之戒烟不用烟为无上妙品,用盐水不杂以他物,其味与平日之饮汤无异,不因戒烟多加。烟仍照常吸食,不因戒烟骤减,日需一二两者,每晨饮一瓯,半年无间,自脱然无累,综计半年一百八十瓯耳。余力求速效,用以代茶。遂漉沙取其洁者,贮小瓷盒中,思饮茶,冲白水服之,淡则以指甲挑盐少许,咸则加白水若干,及烟泡安稳风门,不即吸食,必先以舌 盐知味,一气呵成,实行一月,竟不我念。烟之与余为十九年至好,一旦绝交。”此言服盐水法,至其不以病为成瘾之藉口,语亦豁达。

又云:“烟毒之于人甚矣哉,苦力者戒难,苦力而认真从事者戒尤难。常见苦力者每吸一粒,聚精会神,紧闭牙关,一丝不溢,非力透眉尖毫未不止。其戒之不易,实自认真而来。

余知其然也,吸食之初,即未下咽,不过藉以自遣,消磨光阴,不敢认真,早为脱离预算。

是以欢迎巴将军方壶子白水翁,接洽一月,阿芙蓉似羞面见人,遽与我别。十九年至好,未免有情,我尚歉歉于心,恐其复返,令巴将军等远送两月有余。初别时无甚苦,惟觉股肱肩背间气滞不行,然如好鼓无须重捶,不劳麻姑之爪,似拍洪崖之肩,亦即黑甜乡莫知所之,迟明乃醒,并扫毒药剂,不名一钱。追思后果前因,皆余不认真之故也。”认真不认真之说,可味。

闲谈笔记

清季教官所撰笔记,上期既述《瓜棚闲话》,兹即继以《闲谈笔记》。《闲谈笔记》,一册,凡四卷,米脂高照煦撰,北京斌兴书局印。其《自序》云:“予懒学好谈,且好取人之谈复对人谈,更好取人之谈不择人而辄复与谈。今年六十矣,愈好谈,但好听人谈,往往不能取人之谈复对人谈,无他,忘矣。尤可怪者,前数十年所谈者,尚未尽忘,近一二日所谈者,恒觉易忘,因订此本,命名曰《闲谈笔记》,淫媟者不可记,妄诞者不必记,惟取前此之谈,以及后此之谈,或手书,或面晤,其确实可谈者,一一记之,以冀勿忘予所好谈者已耳。光绪二十四年五月初六日,朗轩叙。”

其门人贺锡龄序云:“吾师高朗轩先生,近代教育家也。国朝以科第取士,自开国至今,二百四十年,米邑登甲榜者仅三人。嘉道咸三朝,本省乡试,六十年不开科,可谓鄙塞矣。

光绪中叶,己、庚、辛、壬、癸、甲、乙,七年之中,捷春闱者五人,至秋闱,则抡元夺魁,接踵相继,皆吾师及门弟子也。吾师设帐授徒,垂三十年,施教因才,尤善讲说,甲申、乙酉主讲圁川书院,每登讲席,执经环侍之士,室不能容,窗前户外,侧足窃听者,项背相接,校阅课艺,旁批顶批,指示周详。游其门者皆争相砥厉,以故学业精进,日异月新。边僻下邑,而科名之盛,冠绝一时,非偶然也。吾师所著诗文,久已行世。庚子夏季,自郃阳归里,以《闲谈笔记》相示,记中所志皆陕北近百年内轶闻琐事,语多浅显,事皆翔实,先生自叙弁言,谓淫媟者不可记,妄诞者不必记,文艺之绪余,亦可见学术之纯正矣。即付梓人,以飨后学。甲午进士湖北即用知县受业贺锡龄谨志。”

又卷端并有《朗轩列传》(节录《陕北献征》)云:“高照煦,字晓春,别号朗轩,米脂人,同治癸酉举人,光绪庚辰大挑二等,历任郃阳、宜川等县教谕,调署榆林府教授,卒于官,年六十有四。九岁失怙,事母纯孝。少家贫,苦志求学,兼设帐授徒,初立私塾,继主讲席,后官司铎。游其门者,皆交相砥厉,敦品立行。浭阳端忠悯抚陕,闻其名,以学优品粹多士楷模专折奏保,赏加国子监学正衔。遗著有《家乘》、《县志》、《庭训》、《塾训》、《古今诗文集》、《苦口乐言》、《随谈笔记》等书,均为士林传诵云。 ”(高在宜川,系官训导。端忠悯之,悯应作敏,端方谥忠敏也。《随谈笔记》当即《闲谈笔记》。)其书其人,自道及见称者如此。

其关于教官之记述,除上期介绍《瓜棚闲话》已录入一则以资参阅外,高氏以举人大挑二等用教官,本书卷四记大挑情事云:“国朝定制:会试三次后特设大挑一科,不试文艺,专看像貌,二十人为一挑,挑一等三人,以知县用,二等九人,以教职用,像貌魁伟者挑一等,其次挑二等。余八人,俗呼曰‘八仙’。余于庚辰会试后,适逢大挑,先期前一日高子佩遣车接余至城内寓所。时伊寓东交民巷,赴挑场较近故也。挑场在东华门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