州,亦必跪。虽宴会稠叠,谑浪欢呼,必侍坐,不敢讲敌礼也。有昆山县丞刘谐者,由给事中考察降而御史,委之查盘常熟嘉定,常熟令见之行跪礼。嘉定令礼之一如推官,惟不行跪,而刘尚怏怏不悦,恣流言,真可谓倒置矣。
  余自嘉靖丁已戊午间为青臬。前后所周还三抚台刘公来,傅公颐。丁公以忠,皆知已丁公又同寮,而是时抚臣体尚遵。刘公三次询问事体,丁公亦如之,皆手书不具名,惟丁公一次用单红帖而已。戊辰,起兵备,大名抚台为温公如璋,后余三科进士,亦旧知也。手书用事,无所不及。而笔亦潦草,亦不具名剌,转参政,浙江谷公中虚为抚台,交浅而知予深。每有所询,辄另具姓名双折剌,予以为奇。归田数年来,乃知少所不用剌,而称公称大,屡屡至有施之郡守以下者,虽能得其欢心,而事体日益亵矣。
  两广二司,初谒总督,行跪礼。盖襄毅之威劫使之,其后迄不能正。嘉靖末,应侍郎槚为总兵。此公守常州,遵宪纲不肯跪。御史有由宇太守之目,虽见憎白简,为天下所诵称,至是人有以风公者,不得已听之,跪礼遂废。陕西廷按独不遵宪纲,自正坐而二司夹侍左右。十年以来,以御史改正就从宪纲矣。惟此二事不觚而觚者,可纪也。
  京师称谓极尊者曰老先生。自内阁以至大小九卿皆如之。门生称座主,亦不过曰老先生而已。至分宜当国,而谀者称老翁,其厚之甚者称夫子。此后门生称座主俱曰老师。余自丙辰再入朝,则三品以上庶僚,多称之曰老翁;又有无故而称老师者,今不可胜纪矣。
  内阁诸老缙绅,于外称呼,亦不过曰某老先生而已。分宜当国多称之曰相公。而华亭余姚与同事,则别姓以异之。然不尽尔也,至江陵晚年,则直称曰老相公,而他皆别以姓而已。
  冯珰势张甚固,安武清以长乐尊父见之亦叩头,惟谨呼老公公,冯小屈膝答之曰,皇亲免礼而已。若驸马叩头,则垂手小扶耳,不为敬也。
  国朝文武大臣,见王振而跪者十之五,见汪直而跪者十之三,见刘瑾而跪者十之八。嘉靖以来,此事殆绝。而江陵殁,其党自相惊,欲结冯珰以为援,乃至言官亦有屈膝者矣。
  故事投刺通书,于东面皆书一正字,虽甚不雅亦不知所由来,而承传已久。余自癸酉起官,见书牍以指阔红纸帖其上,间书启字。而丙子入朝投刺,俱不书正字矣。初亦以为雅,既而问之,知其为避江陵讳也。
  正德中,称谓尤简。至嘉靖中,始有称翁者,然不过施之于三品九卿耳。其后四五品京堂翰林,以至方伯宪长,皆称翁矣。今则翰林科道吏部,以至大参佥宪郡守,无不称翁矣。又其甚者,部属在外,及丞倅司理,亦称翁矣。此其谄谀阘冗,流秽人目,固无足道。而又有一种可怪者,往时于鳞与余颇厌恶之。与子与辈尺牍,相闻以字,然不过知已十余人。至于诗文,称字稍广,然亦仅施之年位辈行相若者耳。今贫士书生,不见录有司,输粟者富家儿,不识一丁,口尚乳鼻,辄戴紫阳巾,衣忠静衣,挟行卷诗题尺牍,俱称于鳞伯玉,而究之尚未识面。
  诸生中乡荐,与举子中会试者,郡县则必送捷报,以红绫为旗,金书立竿以扬之。若状元及第,则以黄丝金书状元,立竿以扬之。其它则否。万历戊寅,吾郡申相公入阁,报至抚按兵道,创状元宰辅字,金书于黄旗,揭竿于门,入云表闻,此公知之颇不乐也,而不及正矣。又一大司马子拜锦衣千户,一大宗伯子入胄监,郡县皆送旗,比之中式者,加壮丽数倍。
  先朝之制,惟总兵官列营,始举炮奏鼓吮。而吾苏韩襄毅公雍,以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开府梧州最盛。自是三边宣大之总督,以至内地带提督者皆然。若巡抚则不尔。先君代杨襄毅总督驻密云,晚堂则不举炮奏鼓吹,云杨公固如是,得非密云迩京辇,当稍从裁者耶。然自是之后,巡抚亦无不举炮奏鼓吹,倭变来,巡江御史亦行之。五六年前,吾州兵道亦行之。内地之人,少闻金鼓,无不骇异。又每一台使行部,则寂然无声,去而复作,殊不为雅。
  余于嘉靖中,见在都一二翰林,有乘两人肩舆出城饮宴者以为怪事。至万历甲戌,郎署往往有之,不复以为异矣。同寮二三少卿,至乘四人肩舆开路出西北郭门,无有问者之矣。
  余在勋日,襄阳杨兵巡一魁,以考满,吏部题覆,升湖广右参政仍管兵巡事。当时每有文移称右参政仍管兵巡事,余窃非之,以为此仍字,盖缘不移道而设,不当入衔。偶阅万历癸未登科录,则倪银台光荐,以工部左侍郎仍管通政使事入衔,皆可笑也。当时代言者亦误,只当称掌通政司事,不当言管通政使事也。
  世庙晚年不视朝,以故群臣服饰不甚依分。若三品所系,则多金镶雕花银母象牙明角沉檀带;四品则皆用金镶玳瑁鹤顶银母明角伽楠沉速带;五品则皆用雕花象牙明角银母口带;六七晶用素带亦如之,而未有用本色者。今上颇注意朝仪,申明服式,于是一切不用,惟金银花素二色而已,此亦不觚而觚之一也。
  主事署郎中员外郎,不得系花带。而武臣自都督同知以至指挥佥事,凡署职者,皆得系其带。此国初以来,沿袭之久,遂成故事矣。独会典所载服色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