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室。
  次夜,忽有一花面大汉,提大刀,由墙角跃入,拍案大叫,作杀人状。二十人齐跪下,乞大王饶命,谓:“我辈来学武艺,并无银物可劫,幸求勿杀!”即纷纷叩头不已。大汉云:“既无银物,我去矣!”仍由墙上跃出。
  明日,罗公召二十人谓之曰:“汝辈均不堪教。凡练武艺,以有胆不畏死为先。昨夜我提刀入,以试汝辈也。汝辈均壮士,两旁又有兵器,岂竟不能持以相格者?畏死如此,他日尚敢出阵战斗乎?虽练成何益!”即修书一封述其事,送回将军云。
  罗公年近八旬,两足犹缚铁片,每片四斤。


*食蛇蜈蚣
  广西昭平县梁某,有一妻三妾,止生一子,钟爱之甚,恣其所欲。好食乌烟,十二岁即有瘾。后谷道不通,至四月之久,遍请名医莫治,待毙而已。忽有乞人,暗煮一蛇,进食之,即时通焉。
  又广东某,在广西荔浦县娶一妻,妻家养蛊者。未几,思归。妻阴进蛊,约一年返。盖期未及往,病发,垂危。忽粥中有一红头蜈蚣,误食之,大呕。腹中蛊尽出,因而无恙。
  凡养蛊家,进人蛊时,阴咒半年或一年,届期返,即有药解之。不返,蛊发,无不死者。故养蛊家女,最喜配他乡人为夫,恃有此以制之也。


*圣学修理银
  江南经贼扰,圣学大半焚毁。克复后,曾文正筹款,命属部修造之。某日,接仪征县文书,请银三千两,修圣庙。文正已批,善后局拨发矣。适仪征县进省谒见,言无其事。文正立传令,拿善后局领银吏,交勒公方琦讯办。吏供认其代雕县印者,供仅得工钱一百牧。勒公以为实然,详上。文正俱批立斩决。勒公力争银未领,宜减等。雕印人仅贪钱一百,不知情,尤无杀罪。文正笑曰:“人所畏者,杀而已。若仅充发,遇赦即归,作恶者复何惮而不为?且伪造印信,何等事?岂仅得百钱者?必同谋无疑。公盖为所欺也。”命速杀之。及缚赴市曹,雕印者怨曰:“我仅贪钱一百,而亦受此罪。”书吏曰:“汝真仅贪钱一百乎?何以文书批给时,汝定要一千五百两,我欲少分十两、二十两,汝尚不肯,今复何怨?同死而已。”勒公始闻而叹曰:“文正料事真明,办事真辣也。”
  文正尝奏事,经部驳下,复奏上。谓部吏但知援例,例可出入,徒供其需索而已,请勿复下部议。皇上卒如其请。又尝谓属吏曰:“例最足惑人,办事但求其当而已,何例之有?故尝有例轻而办重者,例重而轻办者。”故属官书吏,莫不慄慄,无敢以私意尝试之。然非文正大名大功,至公至正,他人决不敢行,亦不能行矣。


*成都武举
  杨公遇春微时,在成都府贩卖鸡鹜为业。武举某,奇人也。当学政岁试时,教有武童数十,每日必使人至公处,买鸡鹜各二头,偶或赊去,积至一五串,公往取之。适武举他出,见诸童开弓、提石、舞刀,极其艰苦。公笑曰:“我试为之。”有弓三,一八十斤,一百斤,一百二十斤,三弓齐开数十膀,毫不费力。石二百斤,左右手转弄如丸。刀一百斤,舞之,旋转若飞。武举归,知之,请公至,一见惊曰:“子状貌魁梧,有异表,封侯相也,他日必建大功业。予生平习兵法,精武艺,相天下士多矣,无可传授者,今当尽授之于子。”遂命辍业,至其家教之。
  公后统军征战,勇冠一时,行兵亦能变化古法,殆皆得之于武举耳。此亦如岳忠武学射于周同。当时无知之者,今告者不能详言武举之姓名,惜哉。


*翰林散馆
  翰林为清要官,得之者,莫不羡为神仙中人。每榜用庶吉士者,率不过二三十人,多至四五十人,六七十人。自开国以来,仅三四次,不可觏也。近因捐官者多,恐以即用县,拥塞捐途,故自咸丰以来,每榜三百人内外,约三分用翰林,七分用主事、中书、知县。一榜翰林,或至八十馀人、九十馀人,可谓多矣。定例:新翰林三年必散馆。散后,或留馆职,或改主事,中书,或改知县。国家御史,多考用翰林部曹。翰林留馆者,清贵已极。或往考御史者,皆笑为钻狗洞。往时翰林,皆自高身价,以得此官为羞。若散馆时,用主事、中书、知县,则尤为终身恨事。
  近时则不然,翰林多有二三十年不得开坊转职者。有妙年入馆,至白首尚未进一阶者。加之贫士在京供职,艰苦万状,于是有以得翰林为畏途者矣。故散馆时,留馆者,则父母妻子皆怨叹穷苦无已时。仆隶下人,则皆飏去。若散主事、中书,则非二三十年不能得一官。若散知县,则举家庆贺,而仆隶下人,亦洋洋有喜色,谓主人得外官,从此不患贫也。盖翰林散知县,谓之老虎班,不半年,即可选实缺出京。凡捐班,一切俱压在后,故散馆考时,半愿散知县。遂有故错误一二字者,恐非是不能散也。
  吁!昔以为高,今以为苦;昔以为辱,今以为贵。捐官之滥,宦途之拥,士人之穷,世风之变,一至于此,可慨也哉!


*销毁铜钱
  国朝钱式屡变。顺治、康熙钱,用白黄铜,一枚广可八九分,厚可一分弱,重可一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