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痕居多。盖因列低炮系毒药搀配而成,炮弹落地,即有绿气冒出,钻入鼻窍内者,即不自知其殒命。甚至城破三点锺后,洋兵犹见有华兵若干,擎枪倚墙,怒目而立,一若将欲开放者,然及逼近视之,始知已中炮气而毙,只以其身倚戤在墙,故未仆地,列低炮之惨毒,有如此者。
  攻城各兵,以日兵最为勇敢,故伤亡亦众.盖因日兵初至时,某国官兵,以其形类侏儒,且无纠纠气,颇忽实视之;日兵因欲一雪其耻,以傲各国,然亦赖有列低炮之助,故得专美于前也。
  城中自东门直至鼓楼,片瓦未动;南北两门亦所伤无几;惟西门则死尸山积,房屋则十存一二。盖洋兵从西门而入,故受伤独甚也。城外大街,虽未十分毁坏,然已十去其四。居民及铺户门首,如书有“大日本顺民”字样者,即由日兵出为保护.
  西巡回銮始末
  十七日,洋兵在津城内外抢掠各大户以及当典之类,各官署所积现银亦均为洋兵所得。十八日,洋兵出示安民,城中始稍安静.城外自马家口至法租界,周围里许,从前皆华屋高堂,法界中尤觉林立,今则无一存者。从法界至津城,先时亦均有铺户导民,自经战事后,只见碎砖破瓦,狼藉满地而已。至闸口二里有余,亦求一屋而不可得也幸闸口以上海关道,东新街,宫南,宫北,至锅店街口,均皆无恙。从锅店街末,估衣街口起,直至针市街口,亦被烧罄尽.估衣街一条,内中均系殷实店铺,如物华楼,播威洋行,瑞林祥,隆聚,恒利,鸿兴楼,庆祥元,义成文,成文义,成合义等,均系著名大肆,其资本多则三四百万,少则数十万,或十余万不等,均被焚烧净尽.盖以锦绣繁华之地,一旦而变瓦砾纵横之场,有心人言念及此,能无痛恨于谋国者之不臧哉!
  ○直隶提督聂军门死事记
  自团匪作乱,始发涞水,副将杨福同以总督调赴弹压被戕,朝廷归咎官军,不肯议恤,天下怪之。然是时匪乱方炽,猝无以防制之,则近畿一带立被糜烂。而任直隶提督者,适为聂公士成,统全军方驻芦台。总督裕禄立檄调数营至涿州,复分派多营防守京津一路。五月初八日,匪焚黄村铁路,聂军力救之,匪遽仰击伤数十人,军中大愤。其后聂军在沿途巢匪多次,落垡一役,其击杀尤多。匪大憾,因嘱其党诉于朝。
  是时朝廷匪党已成立,即捏词入告。降旨痛斥直隶派出各军骚扰各情,复以聂多年宿将,所统皆久练节制之师,过触其怒,则其仇团民愈深,恐更因此而龃龉,谋所以和解之,乃使
  西巡回銮始末
  总统武卫全军满洲某巨公致书于聂,略谓:“公军装式颇类西人,易启团民疑,故至寻衅。团民志在报国,具有忠义之忱,似不宜肆行剿戮,惟公慎之!”聂得书,复云:“团匪病国害民,必误大局,且士成本任直隶提督,境内有匪,理宜肃清。
  事定之后,虽受大创,靡所逃死!”此皆为五月十二三以前事也。
  自是聂军大队专守杨村,遏匪南侵。至十四日,英提督西摩尔统各国兵入京,过杨村。聂欲阴之,电告裕禄,裕不可,聂大发愤,谓所属曰:“身既为直隶提督,直隶有匪即不能剿,直隶有敌又不能阻,安用此一军为耶!”欲拔队竟归芦台而不果,卒在此一路往来牵制西兵,使不得骤入。西人以兵少,又颇惮聂军大营在后,乃径议折回。而朝廷以为团匪在功,奖励之,赏赐巨万,而聂军毫无所得。
  至二十日后,得大沽炮台被夺之信,朝旨始决意失和。聂即奉命攻击天津租界。围攻甚力,恶战者十数次,相持八日,炮声不绝.西人谓自与中国交战以来,从未遇此勇悍之兵。故自大沽失守以后,津京旦夕可危,有能首敌西兵以御急难,使津郡在外人屈指间得延一月而京师得获暂安者,则聂军之为也。
  至二十八日,各国兵大队赴援至津。聂以久战之兵,又无继援,势始不支,然犹退守津城附近,力遏西兵。是时苟无内讧,专御外侮,则聂之身未必亡,聂之军未必覆,而津城未始不可暂支以待转机.乃未几而有聂家为团匪所劫,而练军助匪枪击聂军之事。
  方五月下旬,聂军之急攻租界也。团匪始犹出阵,继以数受创,乃不敢往,常作壁上观,反四处焚掠。所当敌者,惟官兵而已。聂颇愤,以为倡灭洋以酿祸开衅者,团匪也,乃临事见不妙而以大敌诿官军;官军再四血战,断头颅折肢体者至十
  西巡回銮始末
  之二三,而彼犹内窃忠义之名以误朝廷,外肆盗贼之行以害闾里,不重惩之,无以慰军人,谢百姓。一日者方恶战,甫归营,遽下令曰:“今日尽力攻团匪!”于是派军四出,所击杀者千余人。匪愈恨,遂乘其与洋兵苦战时,以多人拥向其家而去。
  是时西师方大队援津,聂军退守甫定,闻信,急引兵追之。所谓练军者,故多直人,与匪通,见聂军追匪,急欲救之,遽哗曰:“聂军反矣!”共开枪横击之。聂出不备。遂败。
  斯时聂内外被敌,进退失据,又自愤身为提督,拥兵十余载,被数十创而内不见谅于朝,外复见侮于匪,则大愤慨。又以近日贼臣匪党,欲排异己,动以其通外为词,遂欲亡身殉国,以杜谗口。适六月初四,马军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