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方抵城墙。多帅回云:“大丈夫绝不暗地伤人。”英王遂坐只炮船,迳穿营而过。多帅并令将旗免挂。英王至城,守安徽系叶云莱,开口问太皇后安否。叶在城墙上痛哭曰:“英王怎么开恩来了。多妖头屡次诈空,装扮英王,未中其计。太皇后皮箱已煮吃完矣,草根亦无有了。”英王大放恨声,回头即开船。至七星关,坐中军帐大叫曰:“今日无论文臣武将都要前进,安徽要定了。”那知多帅看得来势凶猛,着弱兵诱之,而劲旅锐意攻城。英王正在进兵,而省会失矣。后闻亦是无口,活埋数万,加之瘟疫大作,死者十有八九。又加与清兵开仗,有败无胜。贼内诸人云:“英王走运时,想怎样就怎样;倒运时,想一着错一着。”
王筱亭,浙江钱塘人,甚有才。其父号礼亭,坐池州府知府,伊到池省亲,城即攻破,伊父尽节,遂被掳。天朝之事,无一不通。与我闲谭云:“此次庐州府,真是一大观也。清朝翰林亦算稀物,庐州翰林,一百四十余人。”我不信,他即云某人“系尔熟人,再来,尔细细问他,看是真伪。”一问果然不错,遂指若某若某皆是。
多帅围至同治元年二月,愈来愈紧。英王着人往东乡调徽戏二班进城,对台角胜。王筱亭云:“尔看此戏一唱,多妖头必要退地扎营。”继而果然。即问何故,他云:“英王诡计多端,令人不测。多妖头恐有别故,遂退扎以观动静。”
三月,大兵不到,城内柴草不给,人心惶惶。粮食吃得二年,火药足极“七件事”柴居其一,有由来也。
王筱亭、缪植甫、阎海山、程鹏云等闲谈云:英王自带兵以来一帆风顺,大张旗鼓,所到之处,不破则降。最失机者,二狼河之战。彼时孙魁新、张罗刑(张洛行)、龚瞎子(龚得树)、苗沛霖、三老万、二老万、黄麾、黑麾、牛老洪诸位捻头,皆投英王。英王皆奏明天王刻印封王,合计人数约有五百余万。
多帅鲍帅杜帅三军,扎在二狼河,共五十五营。英王骄气过甚,直期将营踏平。抑知三军皆节制之师,进可以战,退可以守。先出令,着孙魁新先锋,的是能打,战未一时,败下来了。又命张罗刑之侄张小阎王迎敌,一战亦败了。要之无论怎样精锐,全不能当此三军。英王怒发冲冠,自带中队中出队,进兵颇有道理,战有三个时辰,队全站不住了。鲍帅见英王坐在高处,命准头枪二百杆对英王直打,包中皆烧,未有打着。其不死者,有天幸焉。于是鸣金收兵。二更时,令各营点名清数,共少人七十余万[?],杀伤炮击死者居多,投降者亦不少。英王从此短气矣。苗沛霖官衔兵部正夏僚顶天扶朝纲,扫北奏王。系英王送印亲封。苗沛霖奉敬英王,百般周到;及看英王势退,安徽省失守,未一月退出十余州县,仅落一庐州府,则又投胜保。
多帅围至四月初旬,北门一条生路,又扎二营;将扎成,英王着精兵全行挖平,各营皆戒严矣。
苗沛霖着一乞丐执竹杖,节皆打通,下留二节,用黄缎一方上皆蝇头小楷,其谄谀英王之话,至极无以复加。内求英王到寿州,他帮四旗人,一旗三十万人,攻打汴京。且云孤城独守,兵家大忌。以英王盖世英雄,何必为这股残妖所困。英王常云,如得汴京,黄河以南大江以北,实可独当一面。苗来此信,恰合心思。遂请左辅施大人、右弼殷大人,二人皆奇才,商议此事。并云:“苗雨三真有韬略,非到寿州不可。”殷燮卿答曰:“闻苗雨三已投胜妖,此人反复无常,诚小人之尤者。依愚见,万不宜去。”英王沉吟半时,云再谈。
次日又请六部及各同检商议到寿州,皆云不相宜。户部孙大人云:“与其到寿州,不如回天京见天王后,重整旗鼓,何患残妖不除也。”英王大声曰:“本总裁自用兵一来,战必胜,攻必取。虽虚心听受善言,此次尔等所言,大拂吾意。”于是绝不复议。
四月十三日定更时,英王有令,出北门,衔枚疾走,至多帅所扎新营,攻破二座,亦未多伤人。王小亭私与余曰:“怕英王有去志,今日所以破营者,正为他日地步也。”
十四日二更时,果然退城,出北门。余与葛老先生、王小亭、范云阶,皆骑马北走。至北门,小亭叫下马,见人拥挤,固结不解。有人见骑马者,即拿刀将马斫倒,从马身翻向前去。余云万不宜动,一动即是踩死。三人坐有一时,见人马踩死者,堆积皆是。小亭云不走亦是不了,遂挤至城门。进门洞内,脚下人马热气,胜如火烧,余脚又入睡马嘴中咬住,疼不可忍。前有大辫人,抓住他辫,将余带出。见王葛二人已在门外,皆云又死一回。
四顾各营盘炮声不绝,只谓英王又出兵破营,绝不从退城上想。此时大队已走二十余里矣。
予三人随尾队走四五里许,见路上杀长毛,衣皆剥尽,肤白如银,都是无头。此皆乡下百姓所杀。
前走遇有数十人,大呼站住,忽放连枪,子从耳旁过,如鸟飞疾声。有人云:“尔也不打先锋了,尔也不烧房屋了,尔也不掳妇女了。日丫头的,杀了他罢!”小亭云:“尔等所说,一点不错。但说是长毛,有几等的长毛,譬如尔此处之人,被长毛所掳,读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