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自统舟师赴云阳,檄三军陆行,疾趋追贼,毋令他佚。诸将乃尽从泸州蹑贼后,贼反而东走,诸路尽空,不可复遏。于是,自巴抵达,及于新开.辛巳春正月己丑,总兵猛如虎追贼及开县之黄陵城败绩。参将刘士杰等死之。官兵追贼至黄陵,日晡雨作,参将刘士杰环甲持矛,摧陷贼阵,贼众披靡,后军无继者,贼密抽骑,越竹箐中,乘高大呼驰下,士杰及游击郭开、猛如虎之子,先捷力战,皆死。如虎率牙兵鏖拒,中军马智挟之冲突溃围走,纛符尽失。嗣昌在云阳闻败,顿足叹曰:吾不用万监军之言,以至于此。贼遂东下。

  万元吉永川之议也,猛如虎先行询乡导,无一人应者。元吉轻骑至城中,惟丞簿一、二人,县令戴尧云已先期遁。及诸将会于泸,中军陈可立拥纛牛头山,饮倡乐以观斗.元吉令之赴贼,背道驰去。如虎所将宁国兵止六百骑,余皆平贼镇兵(平贼镇左良玉),骄悍不法。流言云:想杀我左镇,跑杀我猛镇,盖诸军随良玉优游不战,而如虎逐贼,日驰风雪中,不乐也。未几,大噪西归.易曰:师出以律否臧凶。嗣昌之军律如此,宜其凶终也。

  元吉以嗣昌荐,起自废官,欲乘时会,以立功名。当自保宁趋达州,时贼烧绝驿置,七百里不见烟火,单骑崎岖箐铣间.至江舍骑放舟,始及大军。故一见督师,即请分兵以为后;距开县之败,元吉亲至战处,为文以祭阵亡将士刘士杰等,哀动三军;在夔门收召残卒,登白帝以望贼骑,历历在山谷间.我师川湖诸将,反出其后,无一人御之者,不觉抚髀流涕而痛昔日吾谋之不用也。

  三月,杨嗣昌至荆州之沙市,自杀。嗣昌引兵归楚,传箭召溃卒,顺流东下,而贼已席卷出川,率轻骑一日夜驰三百里,杀督师使者于道,取兵符驰呼襄阳城门入之,夜半从中起,城遂陷。献忠缚襄王,置堂下,属之酒。曰:吾欲断嗣昌头.嗣昌在远,今借王头,俾嗣昌以陷藩伏法。王努力尽此酒,遂害之。嗣昌羞愤,抵荆州沙市之徐家园,伏毒以死。

  壬午夏,达州城濠水尽变为血,城中井鸣.又剑州民家有滴血,污其门,城中数万户皆同。

  冬十月,松潘兵变。松潘边兵以索饷不给,聚众数万为乱,巡抚陈士奇以祸福谕之,众乃定。

  癸未,大足县李结实如刀豆,川南李生黄瓜。占云:李生黄瓜,民皆无家。仳离之兆也。时,民家有储米箕中者,粒粒跃出,顷刻布地。

  又,梓潼县龙江寺僧晨起汲水,见霞光烛天,潜伺之,少顷有麟浮出潼水,踰时乃隐.未几,献逆入。

  蜀碧卷二──起甲申、止本年十二月甲申(是年三月十九日,闯贼李自成陷京师,怀宗殉社稷;五月,我大清世祖皇帝鼎燕都,是为顺治元年。岁八月、献贼陷蜀)春正月,日赤。日中有赤气数道,下宽上锐,自东指西;又日月无光,赤如血,仰视北斗,皆不复见。

  大星出西方,芒焰闪铄不定。至献贼灭后乃隐.彭县白鹿山裂。

  张献忠复自楚寇蜀,正月,夔府陷。先是,崇祯十六年献忠破江西、广东诸郡县,再入岳州,或有进策东下取吴越者,献忠以左良玉驻武昌,忌之;乃决议入蜀。时,蜀抚陈士奇,性率傲,无他筹略,缘劾候代,军不放粮.十三隘口无分遮者。贼至梅子坡山而饥,以无兵故入之。秦良玉驰援,众寡不敌,溃。正月,陷夔府。

  贼入万县,贡生吴献棐被执,不屈死。献棐被执,强以为参军,不受,贼怒,断臂解腕而死。其子之英,痛父,亦被磔焉。

  时,贼攻梁山,邑人高宗舟(副榜)率乡勇守北门,城陷,疾归家,令妻孥皆自尽,作书付仆,使间道达父所,而身统家奴二十余人,巷战被重伤,死。奴辈从之。又执庠生古元直妻谭氏,氏大骂,触阶而死。贼掩其尸而去。

  贼屯万县.江滩水涨,贼不得上,留屯者三阅月,民皆逃避,贼诱以降者不杀,既出悉驱之入水。

  夏四月,参将曾英败贼于忠州。贼至忠州,英率水师迎之,用火攻烧其舟百余号,贼死以千计,及英等还守涪州,贼遂悉众屯忠州葫芦坝。

  参将曾英及守道刘鳞长与贼战于涪州,败绩。贼徒健斗者十余万,负载者倍之,置横阵四十里,左步右骑,翼舟而上。时,英与鳞长守涪州水路,赵荣贵守梁山陆路;贼至,荣贵望风先遁,英接战而败退,至五里望州关,贼追及,斫伤其颊.英手杀数人,跳而免,与鳞长走川南。

  六月二十日,贼陷重庆,瑞王常浩及巡抚陈士奇以下各官死之。重庆下流四十里,曰铜锣峡,上江要路,士奇宿重兵以守。六月八日,献忠入涪,分舟师泝流犯峡,而己则登山疾驰一百五十里,破江津,掠其船,顺流而下。十七日,夺佛图关,贼得关峡,反出其下,兵士惊扰,不能支,遂溃。贼数十万至城下,士奇等日夜登陴,衣不解带,以火灌滚囗击贼,死无数。于是,贼发民墓凶具,负以穴城,而置大囗为火攻。至二十日夜,黑云四布,贼于城角藏火药数十筩,晨起,以火箭齐射药处,火发地裂,城遂陷。王与各官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