使称臣,何为复用此公护诸将?”观此,则守帅谢表亦可以见其志节也。范文正公守饶州,谢表云:“此而为郡陈优,优布政之方;必也立朝增蹇,蹇匪躬之节。”天下叹公至诚许国,终始不渝,不以进退易其守也。王元之守滁日,谢表云:“诸县丰登,苦无公事;一家饱暖,全藉君恩。”欧阳公取其语发为歌咏云:诸县丰登少公事,一家饱暖荷君恩。亦见身在外服,不忘其君之义也。自祖宗以来,凡外郡谢表,未有不报行者,庆元初,权奸用事,轮对官希旨乞勿报行,遂以为例矣。
许下士夫云:“章子厚当轴,喜骂士人,常对众云:‘今时士人如人家婢子,才出外求食,个个要作行首。’张天觉在旁云:‘如商英者,莫做得一个角妓否?’章笑,久之遂迁职。”子厚之孙章大方云:“不然。天觉好诙谐,先祖丞相曰:‘岂有禁从作是俳语?好挞。’天觉应声云:‘某权其职。’且二年,切告相公挞下权字,丞相笑,未几,乃落权字。”
子厚为商州推官时,子瞻为凤翔幕佥,因差试官开院,同途,小饮山寺,闻报有虎者,二人酒狂,因勒马同往观之。去虎数十步外,马惊不敢前,子瞻云:“马犹如此,著甚来由?”乃转去。子厚独鞭马向前去,曰:“我自有道理。”既近,取铜沙锣于石上扌颠响,虎即惊窜,归谓子瞻曰:“子定不如我。”异时奸计已见于此矣。
●卷五
古人作文多为伐山语,盖取诸书句要入之文字中,贵其简严。杜子美诗云:配极元都,取是谓配天之极也。又尝见宋宣献《青词》用渊宗二字,取渊兮似万物之宗也。此类甚多,而配极、渊宗二语特妙。(《温氏杂志》)
又云:作诗用经语,尤难得峭健。杜子美《端午赐衣》诗“自天题处湿,当暑著来轻”,自天、当暑皆经语,而用之不觉其弱,此可为省题诗法。至落句云“意内称长短,终身荷圣情”,其语又妙。余谓近日辛幼安作长短句,有用经语者,《水调歌头》云:凡我同盟鸥鹭,今日既盟之后,来往莫相猜。亦为新奇。
又云:诗有律。子美云:晚节渐于诗律细。余少学诗,乡先生云:“‘侵凌雪色还萱草,漏泄春光有柳条’。‘卑枝低结子,接叶暗巢莺’。此细律也。唐之诗人及本朝名公,未有不用此。洪龟父诗云:琅严佛屋,薜荔上僧垣。山谷改上句云‘琅鸣佛屋’,亦谓于律不合也。”余谓:陆务观尝学诗于曾文清公,有《赠赵教授》诗云:忆昔茶山听说诗,亲从夜半得元机。律令合时方贴妥,工夫深处却平夷。每愁老死无人付,不谓穷荒有此奇。世间有恨知多少,未得从君谒老师。亦以合律为工。‘穷荒有此奇’见东坡帖“穷荒有此奇观”,用字皆有来处。
前辈曰:为文叙事,要在切当,不必引证以求奇也。唐李石镇荆南日,崔铉为从事,未几入为司勋员外郎,历翰林学士,不二岁,拜中书侍郎平章事,而石尚在镇,其贺崔相状曰:“宾筵初启,曾陪樽俎之欢;将幕未移,已在陶熔之下。”盖节度巡官李陟词也。其后,崔铉自右仆射镇淮海,杨收以前太常博士从铉为支使,未几入为侍御史吏部员外郎,历翰林学士,甫二岁,拜兵部侍郎平章事,亦未移镇,其贺杨相状曰:“前时里巷,初迎避马之威;今日藩垣,已仰问牛(一作乌)之化。”盖崔澹之词也。
四六用经史全语,必须词旨相贯,若徒积叠以为奇,乃如集句也。杨文公居阳翟时,谢希深与之启云:“曳铃其空,上念无君子者;解组弗顾,公其如苍生何?”文公书于扇,曰:“此文中虎也。”盖善其用经史语如自己出,特为豪健。张安道为曹修节度使副制云:“世载其德,有狐赵之旧勋;文定厥祥,实姜任之高姓。”王荆公知制诰,见其稿,深加叹赏,此亦全语最亲切者也。
东坡自海外归,谢表云:“七年远谪,不意自全;万里生还,适有天幸。”盖亦用班史之全句而不觉也。
曾元丰为南宫舍人,时相令撰秋宴乐语,因问坐客曰:“霜始降而百工休可对甚语?”久之,坐客云:“苦无全句可偶,当劈破用。”曾于是云:“始降霜而休百工,正得秋而成万宝。”坐客称善。既而文成,颂圣德一联云:“惟天为大,荡荡乎无能名焉;如日之并,皓皓乎不可尚已。”坐客皆击节赏之。
东坡谪黄冈,元丰末移汝州团练副使,制词云:“苏某谪居之久,念咎已深,人才实难,不忍终弃。”坡甚叹服,盖王子发词也。元初,坡入掖垣尚与子发同僚,和子发诗云:清篇带月来霜夜,妙语先春发病颜。盖为此也。
唐制给事中亦行词,高宗改给事中曰东台舍人是也。德宗时,给事中袁高宿直,当撰卢(一作虞)新州为饶州刺史诰,高执以诣宰相,宰相不从,乃命舍人撰之。
靖康初,陈莹中赠大谏词云:“汲黯何为,坐致淮南之惧;魏公若在,必辍辽东之行。”盖谭勉翁词也。其后勉翁赠官,汪彦章为之词云:“虽甄济佯,终逃天宝之难;而龚胜已死,不见南阳之兴。”识者美之。吴丞相元中谕燕山父老云:“桑麻千里,皆祖宗涵养之休;忠义百年,系父老训诲之力。”徽庙极称赏之。又宣和末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