捧檄赴都,途次为风寒所感,归而病竟不止。履端后三日,仍服药,阅今一载,日与仓公扁鹊为友;又不能舍此毛锥,静加摄养,每念疾苦,窃自怜之!
春间闻足下病,继又闻失宠。得耗之下,为足下怜,更有甚于为己怜者!盖足下年届赐鸠,非人不适;何意好花易落,好月难圆,伤桃叶之遽摧,感朝云之长逝,情之所至,其何能堪!况值衰病相侵,衾裯半冷,嘘寒问燠,谁与为懽?此尤足下所悲从中来,不堪回首者。每欲致书慰问,恐足下当颐养之时,处烦恼之境,一纸相投,徒乱心曲,故未致尺书于左右。此正弟之略于迹而怜于心也。来书以弟无一函致慰,谓是爱之乎?怒之乎?弟窃以为子言过矣!
夫君子有自反之道,无求人之理,爱之怒之虽在人,而所致爱致怒则在我;我而可爱,人必爱之,我而可怒,人必怒之。弟与足下相印以心,相要以久,爱之不暇,怒于何来?礼曰:“君子之交淡以成。”弟之所以落落者,窃有味乎淡交之义,而欲自附于君子之末也。
尺牍心折已久,付之梨枣,定当纸贵一时。以弟谫陋无文,亦蒙采入,恐因鱼目而减夜光之价,削而去之,则为我藏拙多矣。

一四六、应沈聿新借银
小窗剪烛,快慰渴思;满拟信宿绾留,不意归兴太浓,启关而逸。开篆后,正以蒲轮适馆,未蒙枉顾为疑;顷得手书,始知一片巫云,尚未出岫,何返旆之匆遽,而辞家之濡滞也。承谕缓急,付去甘金,实由倾囊无多,故未如数,祈谅之。

一四七、向沧州刺史周借米
家无儋石,已同臣朔之饥;廪有余粮,定许鲁公之借。乞谕司事一言,即发小米两石,庶几炊成巧妇,不致无米兴嗟;岂惟馔食先生,仅曰授餐有礼已也。

一四八、复沈一斋、陈笠山为女作伐
多情月老,好主鸳盟,一纸红笺,飞来天上;以弟与漪园,风有陈雷之契,宜联秦晋之姻。弟在会川时,曾见漪园哲嗣,华实并茂,器宇不凡,相攸得此,允称中选。惟以寒素之家,上联华胄,窃恐蒹葭倚玉,有辱冰人耳。承示年庚,恰与小女配合。而内人尚欲觇其禄造;此虽女人见解,良以百年偕老,必期两美同揆,弟故不肯拂其意而为之请。“珠联壁合”之奇,知必有以示我矣。

一四九、贺杨椿庄妾生女
乍逢萍水,即订金兰,古人倾盖定交,应亦尔尔。别后云停月落,寤寐为劳!昨闻莲室宵裯,样钟玉女。既雏凰之聿降,竚小凤之联飞。正拟驰贺一函,而朵云飞下,果如所闻,明月入怀,益为小星增耀矣。东君前诺,知被执讯者乾没,会当有以报命也。
弟佣鬻依人,客况如旧。小女定于岁内遣嫁,以弟秋水空囊,岂有明珠一斛?即此练裳竹笥,亦已几费经营。是以新例过班,逡巡不果;要知半通黄绶,两翅乌纱,得失总由前定耳。

一五〇、复沈褧亭代改禀稿
前过小斋,正以晶盐蔬食,有亵良朋;手书言谢,益增颜汗耳。寄示禀稿,细密周详,具徵老手。中间僭易数语,犹之村妇修西子之容,俗子饰宋朝之貌,不足增妍,反致减色,殊自笑其不量耳!祈再酌之。

一五一、复沈一斋为女定聘
承示纳采之期,择于小春初吉。以弟寒素,岂有百两之将?而裙布钗荆,在所难缺。拟承庙会,为绿窗贫女粗整嫁衣,不知行聘时用何缎色,先乞探示。如谓求玉镜之台,间兰田之壁,则失本意矣。

一五二、与沧州刺史周
自依莲宇,荏苒三年。蒙阁下寄以心腹,委以几务,古人鱼水之契,难以喻斯。临行极承见爱之深,坚订重联之约,而出疆有导,馈贐有文,高谊稠情,无微不至,古所谓感恩知已,殆于阁下兼之矣!即辰起居何似?想九重丹沼诏,瞬教彩凤衔来,西望矞云,曷胜企祷!
弟以菲材而遭知遇,原图日久相依,乃以猘犬横噬,不得不作避地之举。然望诸君去不忘燕,廉将军老犹思赵,古人风义,弟尝慨焉慕之;果使时地相宜,终当不负息壤也。
别后沿途留滞,十六日至沙河驿。因小女吉期在迩,是以径至滦阳,先了向平之愿,再登元礼之门。惟是甫别一旬,地逾千里,怅美人兮不见,托永好兮何如?追念前欢,殊难为抱耳。

一五三、与周刺史辩办命案
弟闻:“得一知己,可以无恨。”此非徒遇合于一时,绸缪于当境也;必于形迹相暌之日,怨尤交集之中,独能确然自持,不以远疏,不以言间,斯其为知也,乃足以千古。
弟自辛酉之冬,承阁下延至宾馆,殷勤款洽,礼遇有加,私心窃幸。自喜以为阁下知我,然犹不敢必其为真知也。迨相处日久,相与日深,觉神情意气之间,诚有异乎庸众之相待者。于是嘅焉兴感,以为阁下真能知我,转笑前此之将信将疑,乃浅之乎测阁下也。是以三载以来,竭其愚诚,效其绵力,屏书峻擢,如愿而偿。自问一副热肠,一腔热血,不肯稍负所知者;良以阁下知之如此其真,而弟不以知己报之,是马逢伯乐而不鸣,剑遇张华而自晦矣。
去腊于冰天雪地中,随赴涿鹿,谳定而返。弟以事遭无妄,携砚来永,蒙阁下知遇益厚,缱绻于临别之时,丁宁于继见之约。且也出疆有导,馈贐有文。气谊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