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深几许,小桃又放两三花。”家蓄一鸡司晨,为狸所啮,乃作一诗,焚于土谷神祠,曰:“吾家住在碧峦山,养得雄鸡作凤看。却被 狐狸来啮去,恨无良犬可追还。甜株树下毛犹湿,苦竹丛头血未干。本欲将情陈上帝,题诗先告社公坛。”一夕雷雨,天明狸震死坛前,非诚通神明而有是乎!然愚 观康斋在我朝道学中,笃志力行第一流人品,试观其语录,不问而可以知其人,故白沙先生师事之。作《枯树裒谈》者,乃极力肆诋。此与宋之小人巧谤程朱者何 异!恐后学不知,遂信以为实,则受诬于千古矣,故敢为一雪之。
  ○渡海方程
  余于癸丑岁,见有《渡海方程》,嘉靖十六 年,福建漳州府诏安县人吴朴者所著也。其书上卷述海中诸国,道里之数,南自太仓刘家河开洋,至某山若干里,皆以山为标准。海中山甚多,皆有名,并图其形。 山下可泊舟,或不可泊,皆详备。每至一国,则云此国与中国某地方相对,可于此置都护府以制之。直至云南之外,忽鲁谟斯国而止,凡四万余里。且云至某国,回 视北斗,离地止有几指。又至某国,视牵牛星,离地则二指半矣。北亦从刘家河开洋,亦以山纪之。所对之国,亦设都护府以制之。直至朵颜三卫,鸭绿江尽处而 止,亦约四万余里云。下卷言二事,其一言,蛮夷之情,与之交则喜悦,拒之严反怨怒。请于灵山、成山二处,各开市舶司以通有无,中国之利也。其二言,自山东 抵北直隶,濒海数千里,皆沮洳膏腴之地,今皆弃于无用。合于其间,特置一户部衙门,专管屯田之务,募民耕之。臣颇谙区田之法,又传得外国金稷米种。见在每 种一亩,可比十亩。如是数年,得谷不可胜计,则江南漕运可免。其言如此,虽未知可用与否,亦有志之士也。据其所言,则至忽鲁谟斯国,当别有一天星斗矣。永 乐中,太史奏南极老人星现,廷臣称贺。南极入地三十六度,不可见,岂即其地欤?则所言牵牛止有二指,又何疑哉!南极乃远而不可见,非入地也。《程氏遗书》 言,天地升降在八万里中,岂亦自星而验之欤?
  ○秦驻山碑
  按《史记》秦始皇二十六年初并天下,自号始皇帝。二十八年东 行郡县,上峄山,并海以东,登之罘,又作琅琊台。二十九年登之罘。三十年之碣石。三十七年上会稽。并刻石颂德,凡七处。史载其词者五,东南惟会稽秦望山者 尚存。今按《武原志》载,吾邑秦驻山碑,赵宋时已破碎。所可考者,有云:“前贤灼灼,后圣茂哉。始皇承天,越受帝命。业超上古,歼周灭郑,七雄靡余,六国 是并。功深太古,道迈前王。埒炎均吴,美冠颛黄。通灵七代,敬构斯堂。纵圣凝贤,荷兹休祉。庵蔼余辉,蜚声万祀。”凡六十八言。其词甚古,真先秦文,《史 记》所不载者。盖遵海而南,先登秦驻,而后登秦望也。今碑不存而庙在,不知创于何时。庙前有飘松一方,拆而复生,不由栽种,亦往往显兵戈光怪之异,海上人 皆见之。
  ○王雨舟
  王雨舟,名济,湖之乌镇市人也。其父王翁,家巨富而性吝,无子。其家临市,河傍有市桥,久废矣。一 日有老僧至门,以修桥为请。怒叱数次,其请益坚。翁曰:“汝于市中募缘,吾当为主。”僧不肯,必欲翁一力成之,不得已而诺焉。费之百金,成矣。仍建亭桥 侧,俾僧居之。僧戒律清苦,时时与翁往来笑语,甚相得也。居且十年,时翁侧室有娠,将就馆矣。一夕,翁梦此僧狼跄进门,径入闺中。翁梦中大怒,追逐,遂 醒。而内室啼声闻矣,举家大喜。天明,得外报云,僧于半夜已坐化于亭中。翁大惊异,因命其子曰济,盖取义于桥也。雨舟后官横州别驾,词翰俱佳,亦无子。性 坦夷,有大度,穷极声色富乐。终身与余先君交善,此其所自言也。
  ○佛记儿
  按史传所载,修己背坼而生禹,简狄胸拆而生 契。陆终氏娶鬼方之女,开其左右胁,而生昆吾等六人。浮屠氏称释迦之生,出母右胁。黄冠氏称,老聃之生,出母腋下。魏黄初五年,汝南屈雍妻王氏,生男从腋 下小腹上出。宋时,莆田尉舍之左,有市人妻生男,从腰脾间出,皆疮合,子母无恙。此皆得于传记。近见《琅琊漫抄》,乃文衡山先生之父林所录。称成化辛丑, 宿州奏,一妇人胁下生男。弘治改元戊申,公按宿,亲召视之,八岁矣,名佛记儿,是黄医官之甥。母娠时胁肿如臃,比生时母亦昏晕不知。及苏,视胁肿处巳平, 疮痏甫合,乃知胁下生也。据此,亦常有之,则自古圣贤之生而异于人,又何疑哉!
  ○前知
  前知之道,在至诚。固其能事, 然观传记,若夏侯婴之佳城,王果之堕棺,沈彬之漆灯,皆符于千数百年之后,载诸简册,世远或未可信。及观虞邵庵作《朱泽民母墓碣》云:至元甲午吉宜人将就 馆,其姑施夫人疾,亟下圹,梦伟丈夫告曰:“勿夺吾宅,吾且为夫人孙。”既而治地,得石焉。太守陆绩之墓,别有刻石在傍,曰:“此石烂人来。”换视之,果 断矣,遂掩之,而遂卜地。夫人复梦伟丈夫来,谢曰:“感夫人盛德,今得为夫人孙矣。”已而泽民生,为江东行省儒学提举。本朝天顺年间,徐有贞治水张秋,命 东平判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