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寺臣曰“往年种此,今不觉成林,凤阳陵树,当亦似此。”因感怆泣下。又曰:“昔太庙始成,迁主就室礼毕,朕退而休息,梦朕皇考呼曰:‘西南有警。’觉即视朝,果得边报。祖考神明昭格在上,无时不存,尔等掌祭祀,务斋洁以安神灵。”

  ●卷六

  成祖靖难,师至紫荆,所服素红绒袍,忽见白花如雪色,凝为龙纹,鳞鬣皆具,美如刺绣。诸将见者骇异,以为嘉兆。成祖曰:“冰花偶然所凝,岂可遽言嘉应,况当戒慎之际,不可以此为喜而有怠心。”

  成祖滹沱之战,自以数百骑突入阵,大呼奋击,矢集其旗者如猬毛。翊日遣人送旗回北平,谕世子谨藏之,以示后世子孙,使知今御祸之难。

  成祖既即位,谕群臣曰:“凡人才识不同,长于此或短于彼,苟事有过误,即明言之,予不汝责。若隐而不言,日久觉露,情同欺罔,法则难容矣。”

  成祖尝谓侍臣曰:“凡开创之主,其经历多,谋虑深,每作一事,必筹度数日乃行,亦欲子孙世守之。故《诗》、《书》所载后王之善,必曰‘不愆不忘,率由旧章’,于警戒后王曰‘率乃祖攸行’,曰‘监于先王成宪’,此皆老成之言。后世轻佻谄谀之徒,立心不端,以其私智小见,导嗣君改易祖法。嗣君不明,以为能而宠任之。徇小人之邪谋,至于国弊民叛而丧其社稷者有之矣。岂可不以为戒!”

  成祖既封功臣,因谕群臣曰:“君臣不能保全者,常始于不相信。苟不相信,即父子将为秦越,况君臣乎!吾于诸功臣,报之厚而待之诚,常见其善,不见其不善,惟其才而任之,保功用人,可以两得。”

  成祖虑内外将校不能抚恤军士,以致逃亡者众,敕兵部:“自今计逃亡之数论罚,如百户逃一人者,减其俸之半;逃十人者全不给;至三十人者降充总旗;四十人者降充小旗;五十人者发充军。其千户逃军十倍于百户、指挥逃军五倍于千户者,并减俸及递降一等,皆如百户之例。”

  成祖曾问兵部尚书刘俊:“今天下畜马几何?”俊对以:“兵兴耗损,所存者二万三千七百余匹。”成祖曰:“古者掌兵政谓之司马,问国君之富,数马以对,是马于国为最重。我朝置太仆专理马政,各军卫皆令孳牧。卿等宜严督所司,庶有蕃息之效。”

  成祖初即位,义乌县教谕高泽言:“自古帝王必虚心纳言,今臣民有所论奏,愿假以辞色,使得各尽其情。善者采之,不善者置之,则贵臣不敢蒙蔽,下情得以上达,忠言日闻,天下之事无壅滞矣。”

  成祖嘉纳之,以示六部臣曰:“疏远之臣犹能存心国事,在朕左右受腹心之托者,当思正直自奋,用副委任。”

  国朝最重诬告之法,永乐初定,凡诬告三四人者,杖一百,徒三年;五六人者,杖一百,流三千里。所诬重者从重论。诬告十人以上者,凌迟处死,枭首其乡,家属迁化外。

  永乐二年,礼部尚书李至刚言:“皇上即位以来,广开言路。凡有可行,无不听纳。然无知小人往往搜求细故,钳制诸司。或怀挟私仇陷害良善;或妄称奏诉躲避差徭;或驰骋小才希求进用。甚者无稽泛言,烦渎圣听,虽称兴利除害,其实假公营私,宜治以重罪,榜示天下。”诏可之。

  永乐初,遣御史分诣郡国,巡视民瘼。谕之曰:“父母于赤子,先寒而备之衣,先饥而备之食,适其温饱之宜,避湿就燥以处之,无所不尽其心。人主为民父母,理亦当然。朕居深宫,一饮一食,未尝不念及军民。然在下之情,不能周知。尔等为朝廷耳目,其往,用心咨访,但水旱灾伤之处,有司不言者,悉具奏来。军民之间,何利当兴,何弊当革者,亦悉以闻。”

  永乐二年,虏寇三万卫,辽东都指挥同知沈永不能追袭,又匿不以闻。成祖以其欺蔽诛之,仍榜谕天下都司并缘边卫所,凡有草贼及虏寇声息,不即以闻者,镇守官以下,职无大小,罪与永同。

  成祖因有司请修比干祠墓,因谕侍臣曰:“君子为国不为身,故犯颜谏诤,死且不避;小人为身不为国,为谗谄面谀,以苟富贵。明君乐谏诤而国以兴;昏君乐谗谀而国以亡。桀、纣杀龙逄、比干,明效具在,而后世人主如秦、隋之末,皆不监覆辙,国安得不亡哉?朕方以是为戒。尔等当以君子之道自勉,庶几共保祖宗之洪业。”

  礼部尚书李至刚妻父某坐事逮系都察院,当伏重法,至刚希恩求免。成祖问:“法司鞫狱,情之轻重,外人何以知之?”对曰:“此右副都御史黄信与臣言。”信遂以漏泄狱事伏诛。祖宗之重刑狱如此。

  礼部尚书李至刚以孝慈皇后忌辰,请仿宋制于佛殿修斋诵经。成祖曰:“人子于父母,固当无所不用其心,但人君之孝与庶人不同。为人君者奉天命为天下主,社稷所寄,生灵所依,但当谨身修德,深体天心,恪循成宪,为经国远谟,使内无奸邪,外无盗贼,宗社奠安,万民乐业,斯孝矣。如不能此,而惟务修斋诵经,抑末矣。”

  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