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人情,其为部科磨勘,非尽乌程意也。黎遂将俨书刻揭,与乌程作对,乃乌程自辨,俨为秀才、侃为童生,岂有秀才、童生而敢干督学者乎?不知秀才、童生乃官生公子也,其目中岂有督学?温之借口,未可以欺人也。

  乙亥六月大旱祈祷,乌程宿朝房,数日未归寓,次子侃与恶少年游狭斜,为言官所纠,事颇猥亵,宜自引咎,乃哓哓置辩。且云:侃不幸而为臣子,卫编修允文笑语余曰:乌程袭王荆石语误矣,彼时王缑山中解元,宜云不幸而为臣子,阻其上进之路。今云不幸而为臣子,无乃阻其花酒之兴也耶!今昔之相悬至此。

  乌程之结主知,亦非偶然。甲戌春,长山相君殁于戍所,同乡总宪张华东等相约于朝房,候乌程,求代题结勘合归里。乌程不肯曰:此事如何使得!众等各无辞而退。乌程入阁,即日俱揭,至次日,而准给勘合之旨下矣。

  王坤之疏及宜兴,乌程实阴使之,将以倾宜兴而为首辅也。自王东里召对后,坤又有一疏,二十余款,皆有事迹。上恐疏下又起争辨,乃留中不下。而陈金铉赞化之疏上矣。于是,即羲皇上人一语,穷究不已,以至宜兴罢去,实则用王坤之言也。陈为刑科都给事中,适范木渐淑泰疏言狱囚淹滞,有旨责刑科回奏,陈疏既上,传闻票拟降三级调外,陈遂疏纠宜兴,甫上而回奏旨下,并无降调之说,陈深悔之,已无及矣。初,王东里召对时,上语宜兴曰:卿昨辨王坤疏,日后录入史书,甚是好看。宜兴默然,无辞以对。或云:宜兴对曰:阁疏原不发抄,此可以支吾否乎?上意有在,直因事而发耳。每见宜兴,语相知曰:有我在不妨。此任事之言,亦召祸之言也。宜其及矣。

  殿试分卷,在受卷官,其实中书掌房者,主张居多,读卷多人,每人分不及三十卷,若授意中书,以书字不工之卷,聚于一处,而以注意之卷入其中,不拘分到何人,自是第一。但得第一,则一、二、三名惟首辅之所寘,他人不敢问矣。然是科江西陈泰来因梦状元而改今名,如舒芬、刘国裳者,则又前定之数也。

  辛未馆选后,言宜兴者有曰:何地不生才,而鼎甲三人及会元、馆元,必出于苏、松、常、淮四府。以淮与江南并称四府,此何以服宜兴之心,乃不辨此而辨馆元曰:至于选馆首名,亦别无优异,未名亦别无差殊,安所得馆元与称之。夫馆元岂无,此可以服言者之心否耶!但馆元虽有,实无关系,从来亦无以此自标者。甲戌曾就义刻树牌,扁称馆元及第,则又咄咄怪事矣。

  辛未馆选,他未遑论,但以南直言之,额取三人,江南二人,江北一人,此成例也。江北已拟张一如矣,但以吴馆元、马张二人皆名士,不可去,遂夺一如,而并与之。此谓之无私可乎?张溥卷有涂注字;卷完时政府极为懊恨(?)翌日,竟以进呈,上既不驳,言者亦未之及,幸矣。

  乌程当宜兴在位,已自用事。宜兴不敢较。盖戊戌至癸丑十五年,前辈也,故辛未馆选,乌程亦得主持;北直吴慎旃,乌程祭酒时监元也。鄞县沈宪申,四明相君之侄孙;而四明即乌程房师也。又江右本拟朱徽,宜兴乡会门生也。丰城唐馆师卷在内阅在力荐罗小逊,宜兴以为年老,唐忿然曰:场中尚欲作会元,而今庶吉士反作不得,宜兴不得已,乃以与罗,其余他省,多有类此者。若非限数、限省,不知攘臂交口作何光景?

  郑方水馆师入阁偶票一疏,内有何况二字,误以为人名也。票云:何况着抚按提问,上驳改乃悟,由是有馆员须历推知之谕,轻变成法,大启营竞,此亦治乱之一大关也。方水师极其博学,历三十年词林,虽无他谋画,而居心平恕,未必非对症之药,乃以一时之误,为主上所轻,未几遂卒于任,良可惜也。

  方水师刻有诗集,每首自注律诗一首,注有十余行者,为绝句云:万历年间老庶常,光宗己未复登堂。盖己未、辛未两教习也。按己未乃万历四十七年,明年庚申神宗宾天,光宗即位,以明年辛酉为泰昌元年,九月又宾天,乃以八月为泰昌元年,岂己未属光宗乎?大都年迈不及详确处有之,大段亦无甚错,若韩城之滥觞,大贻嗤笑,而上殊未觉也。

  庶常常字,章奏中有改为恒者,颇因讳由之谬。天启年间,魏珰用事,因知县给由借题以处江西巡抚,遂一切改之。迨后又改举人朱由■〈木〈爂,焚代火〉〉为田■〈木〈爂,焚代火〉〉,此益府宗室也。宗室可改,是为蔑赐名矣。且宗室以由名者,何止数百,果尽改之,则高皇二十字何以设为?改由字已谬,而无识者,并及常字,果尔,则高瞻祁见佑厚载翊,何字不当讳?至高皇帝之元字,尤当讳也。何概不闻讳而独讳常由二字乎!戊寅讲筵,讲由也可使从政一节,讲官读由为咎繇之繇,上谕以不必,因传谕阁中,见在九庙,单讳下一字;其祧庙,惟二字相连乃讳,则炽基等字亦不讳也。此谕未经通颁,乃谬讳如故矣。我朝讳字原甚疏阔,英庙讳镇,而边镇之镇,三百年未尝改也。即武庙之照字书,本从火,未尝讳四点者,故自世庙至熹庙,百余年照字如故,而今乃追讳为照,甚无谓也。

  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