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弟语其事;即以钱买棺,约子弟至东关出氏尸于井,颜貌如生,拔箭,整衣履殡而埋之。又月余,薛梦氏拜谢,并言「阴府悯妾之节,命妾香火于此。君若为妾立尺五之庙于井侧,则妾之报君当不止曩昔也』。薛觉而惊异;为筑小庙并以瓣香酬赛。自后举家安顺,事获济;远近竞传其事。不数年,士绅商民大启神宇,肖像于中;题额曰「王义娘庙」。庄诚者,有祷辄应;遇衣冠不洁或出亵语者,立致谴责。以是,土人及往来之客益加敬畏(「觚剩」)。

  十一月辛未朔

  台湾黄昭攻郑经,经溃。周全斌率兵力战,经还射昭,昭殪;众皆逡巡脱甲,经遂入台。

  二十三日(癸巳)

  鲁王薨于金门所。
 

附记一卷

  江阴云墟散人李本天根氏辑

  康熙二年(癸卯、一六六三)

  永明王讣至台湾,郑经仍称「永历」年号。

  郑经杀郑泰,以其贰于袭也。泰子缵绪、弟鸣骏、忠靖伯陈辉、武卫杨富、虎卫何义俱来降〕。

  遣使约红夷合兵攻岛。

  二月二十一日(庚申)

  鲁王妃陈氏遗腹生一子。

  贼郝摇旗等复攻巫山。大军与鏖战,而遣使密斫其营,贼大溃。刘二虎投缳死,郝摇旗、袁宗第被获;闯逆始尽。

  十月

  耿继茂、李率泰、郎赛合红夷出全州(一作泉州),提督马得功出同安,黄梧、施琅出漳州;郑经令周全斌御之。得功先至,战于乌沙,殁于阵。已而王师大集,全斌溃,退守铜山。大兵入两岛,两岛之民烂焉。

  孙可望以忧悒死。二子尚幼,面如傅粉,手不释卷。可望死,其子袭封一代,后降为公。

  番禺蛋民周玉、李荣,皆捕鱼者;辖罾船数百,设楼■〈木虏〉、列兵械,三帆八棹,冲涛如飞。平南王尚可喜委以游击,防护水乡。壬寅,奉旨禁海,掣其舡分泊港■〈氵义〉、迁其孥于城内;玉等不堪笼絷,诈称归葬,携家出海,纠合亡命。至癸卯十一月,连樯直抵州前,尽焚汛哨庐舍,不扰民居;复破顺德,执县令王胤去。可喜即发舟师剿捕,获周玉,出胤于贼舟。可喜及督抚俱讳其事,胤仅罢职而已(「觚剩」)。

  三年(甲辰、一六六四)

  郑经将黄廷、周全斌、林顺来降。

  擒张煌言,杀之。煌言,字符着,浙之鄞人(一作定海人);崇祯壬午举人。鲁王监国时,官兵部尚书;握兵七十余万,不隶郑成功麾下。独居海中,兵粮皆与沙民通易以济。康熙元年,将沿海沙地民居尽行拆毁,移民入内地,填塞各港;煌言粮遂窘乏,麾下多散去。向恃日本国援;二年兵科张某往日本封王,日本进贡于本朝,与煌言绝,煌言之势益孤。八月,煌言与麾下心腹十人将往普陀削发为僧。内有一人不愿披剃,密降于浙之赵总督;赵曰:『汝欲得官,必先建功乃可』!其人言:『某月日,张尚书等将到普陀,可率师擒之』。赵遂命帅兵数百往;张果帅数人至,猝遇兵格斗,杀数百人(一作百余人),力竭被擒。解于赵;赵见之曰:『久阔』!盖赵曾入海与张相见也。少叙寒暄,即送浙抚。浙抚还偕煌言见赵,三人坐同堂上,抚右、赵左,煌言居中,闲论海中事久之;徐谓张曰:『公若肯降,富贵、功名可立致』!张曰:『此不必言。某惟求速死耳』!赵知不可屈,居之别馆;拜疏上闻。廷议:或解北典刑、或拘留本处、或优待以招后来;部覆:解北恐途中不测,拘留恐祸本不除,不如杀之。九月,旨下。临刑时,麾下数人俱绑,张独、立而俟戮;曰:『阵上交锋被获,死亦甘心;今若此,心终不服』!作绝命词,士林竞传之。一斫刀忽两断,众甚惊异。前之降者得官,演戏庆贺;末初冲场,张之神附之,所言皆海中事。降者惊曰:『此张爷爷口角也』!拜之,末仆而醒。既而抚署亦然,众皆大惊;罗拜之,撤宴而罢。降者不数日死。

  元着与仆杨贯玉、幕友罗子木同被执。元着乌巾葛衣,不言不食数日,惟啜清水一盏。临刑,二卒以竹舆舁至江口;元着从舆中出,见江上青山隔岸,始一言曰:『好山色』!因作绝命词付行刑者;子木、贯玉俱死焉(「觚剩」)。

  张煌言复闽抚郎廷相书云:『钦命赞理恢剿机务、察视直浙水陆兵马兼理粮饷兵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张煌言,复言于辽阳世冑郎君执事前:夫揣摩利钝、指划兴衰,庸夫听之,或为变色;而贞士则不然。其所持者天经地义,所图者国恨家雠,所期待者豪杰事功、圣贤学问;故每毡雪自甘、胆薪弥励,而卒以成功:古今以来,何可胜计!若仆者,将略原非所长;只以读书知大义,痛愤〔胡〕氛,左袒一呼,甲盾山立。区区此志,济则显君之灵,不济则全臣之节。遂不惜凭履风涛,纵横锋镝之下,迄今余一纪矣。同仇渐广,晚节弥坚;练兵海宇,只为乘时。此何时也,而两粤失守,三楚露布以及八闽羽书,奚啻雷霆飞翰;而岛寇外横,插虏内讧,清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