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彭年掌都察院事、刘湘客以詹事兼副都御史、丁时魁掌吏科、蒙正发户科、堡兵科,终日群聚,国事由其主持;诸不得志者,目为五虎,以元胤为党魁云。吉翔阴鸷,被参略不为意;邦傅愤甚,疏言『堡谓臣无将无兵,滥冒封爵;请即遣堡为臣监纪,观臣十万铁骑』!且言『堡昔知临清,降贼为官;今自湖南来,为北间谍耳』!时阁臣在直者,严起恒、朱天麟;天麟得邦傅疏,抵几大笑曰:『金道隐善骂人,亦被人骂倒耶』(道隐,堡字也)!遂票拟:『金堡「辛苦」何来,朕所未悉。所请监纪,着即会议』!起恒久欲挤天麟而无隙,即以此拟密示时魁;时魁大怒,即约科道两衙门十六人入阁,大噪曰:『堡论邦傅,请监纪,即令监;堡又谕郝永忠,若永忠请其首,亦即与之耶』?遂相与下殿,免冠趋出。帝闻之,大惊;谕诸臣『照旧供职』。天麟亦上疏自陈,即日引退。

  时帝恭坐穿堂,召太仆卿马光,追叙五年前永州被难,逃入全州;别后手书谢光,有『先生衣我、食我,后日岁月皆先生生我、成我』句。忽闻时魁等大噪丹墀,共言『强臣箝结言官之口,将来唐末节度可虞、宗周守府再见』!因叫哄而出曰:『我等不做官矣』!将袍带掷弃庭中,小帽叉手,联袂而去。帝两手振索,茶遂倾衣。元胤承彭年之橐钥,权通大内,势逼至尊;十四日,请帝谕旨,谕十六人仍入本衙门办事,前本另发票拟,阁臣朱天麟即日放还田里。诸臣以为丰裁矫矫,中兴朝政第一美举也。

  刘士桢归匿龙泉,吉安守索之急,捕其子肇谦、肇颐、肇岳,肇颐拷死;士桢绝粒卒。

  清江故吏部右侍郎熊化因有司趋迫,出见;作绝命词,投脑子茶中饮之不死,遂自缢。

  鲁王以张肯堂为东阁大学士。

  大清兵再平江州,星子吴江返南康为拒湖计,结垒开先寺。已败走都昌,得镇将张士彦、标将王才溃兵二百人部勒之,冀复举。才投降于大清兵,执江以献。解赴江南,高冠长佩,叱咤自若;论斩。

  金声桓死,诸军尽散;独张自盛众数万走闽。揭重熙入其军,约广信曹天镐并进;自盛掠邵武战败□被执,重熙走依大镐。

  自盛,本王得仁裨将。得仁败殁,自盛亡入山,与洪国玉、曹太镐、李安民收召散卒及群盗图恢复,众踰万人,名曰「四营」;揭重熙、傅鼎铨等皆依之。

  二十六日(乙酉)

  永明王闻何腾蛟之变,哀悼;赐祭者九。

  湘潭报至,行在大震;帝辍朝哀临,予腾蛟祭九坛。

  王化澄贪鄙无物望,为丁时魁等所攻,碎冠服辞去。

  二十八日(丁亥)

  召何吾驺,黄士俊入。

  化澄既去,帝乃召吾驺、士俊。初,吾驺自闽逃回。成栋破广州,即薙发降,与成栋相得相欢;令修「粤东志」,阿谀成栋,为粤人所嗤。元胤素执礼门下,故力荐起,资固在士俊前;及至,遂为首辅。物议不平,行人司方祚亨、太仆寺丞张尚、都察院经历林有声相继伏阙极诋之;皆夺职。

  二月庚寅朔

  江西宗室由■〈木艺〉入阁办事,李成栋杀之。由■〈木艺〉,壬午乡举,教谕广东。丙戌,闽省乡试同考官,受绍武侍读。至是,入阁;成栋命锦衣卫捕系,瘐死狱中。

  大清延绥总兵沈朝华驻兵黄河遏绝姜瓖,延绥巡抚王志更檄延安参将王永强协防清水营及黄甫川诸路。会神木高家堡田秉德、张秀昌等又拥旧将高有才,郭毓奇而府谷兵应之,永强乃率兵驰一日夜,突入榆林,屯凯歌楼下,声言姜瓖分兵过河,己将归守延安。朝华闻其有异志,从径路袭之;至神水隘口,为永强所擒。有才又已驰檄榆林,云大兵且至榆林,遂下志死之。

  王永强自立为延绥大元帅,召鱼河故将平德为山西总兵,出攻平阳;而留裨将谢汝得为延绥总兵,守延绥。高有才亦据神水,各自署官,不相统摄。永强勒兵至延安,有才亦出富平,于是关中大震(永强,吴堡人;有才,安定人)。

  二十六日(乙卯)

  李成栋兵败于信丰,堕水死。

  先是,江西警报迭至,成栋急欲率帅赴援;而麾下各镇恋粤东繁富,不肯出兵。成栋独以其属行,且愧且忿,又恣睢杀戮,人不敢近;驻兵信丰。而南昌已破、金王俱殁;赣势愈壮。大清兵自南昌泝流援赣,直趋信丰;诸将争欲拔营归,成栋不可。会久雨,成栋坐城楼上召诸将议事,则去者已大半。夜半,闻鼓噪声,或传敌兵、或曰民变。成栋知莫能御,慷慨欷歔,命巨觥痛饮,誓死城上;左右挽之上马渡河,河水涨、马力竭、又已大醉,中流人马俱沉。三日后,人见有擐甲抱鞍植立水中者,始知成栋死。中军杜永和等挈其印先归,余将俱全军而还。成栋出师南下,四更时,先发火器手三百,责付曰:『如前遇敌,尽发火炮,我为后应;不,尔竟前走』!至黎明,杳无炮声;众皆曰:『火器军往矣,吾当拔营前进』。披甲上马。言未毕,大清兵突至,满营溃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