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缚,哀号殡殓其妻。而断舌贼喷血如注,头胀面肿而死。

  徽州贾人潘鹏守缎肆,与妻徐氏、妾杨氏买砒入酒,将饮,二贼遽入室。夫躲天窗板上,窥贼抱其妻妾坐膝上,妻斟酒大碗自饮;贼笑曰:『盍与我共醉乎』?妻不答。妾遂满斟二碗进贼,拨琵琶侑之。二贼倒,妻亦倒。潘急下杀羊,以血灌妻,妻活;以先倾之酒毒轻也。遂拽二贼尸于河,竟免于难(「甲申忠义传」)。

  贼入京城,先拿倡伎,渐及良家妇女;先拏小唱,渐及良家子弟。

  子弟脸稍白者,见辄拉去。至有八贼轮奸一幼女,立刻毙者。

  宫人费氏,年十六,投眢井中。贼钓出,见其姿容,争夺之。费氏给曰:『我长公主也』。群贼不敢逼,拥见李自成。自成命中官审视之,非是;以赏部卒罗某。费氏复绐之曰:『我实天潢,义难苟合;将军宜择吉行礼』!罗喜,置酒极欢。费氏怀利刃,俟罗醉,断其喉,立死。因自诧曰:『我一弱女子,杀一贼帅足矣』!遂自刎死。自成闻,大惊;令收葬之。

  贼诸将分宫嫔各三十人。

  象房象皆哀吼流泪。

  永康侯徐锡荫妻朱氏,成国纯臣女也;夫没,楼居十余年,不履地。城陷,捧庙主,自焚死(锡荫,徐忠九世孙)。

  有周姓者,悲愤填胸(一作搥胸),呕血数升死。

  叛监杜之秩选择宦官,给贼使令。

  贼出伪谕云:『吏政府大堂谕:为奉旨选授官职事。照得大顺鼎新,恭承天眷;凡属臣庶,应各倾心。尔前朝在京文武官员,限次早一概报名汇察。不愿仕者,听其自便;愿仕,照前擢用。如抗违不出者,大辟处治;藏匿之家,一并连坐。仰各遵新旨,共扩皇图;赴谒宜先,趋选宜后。须至榜者。永昌元年三月日示』。

  时缙绅之徒,俱潜藏惟恐不深,无一人敢出头者。然非尽忠义也;以贼在山、陕惨拷之虐久着,畏之故尔。及贼下令,歇家邻右一并正法;自是,各官往往为人出首矣。

  贼先差人赴五府、六部并各衙门,各令长班俱将本官姓名开报;因此,无一人得脱。

  是日,宜兴丰义村雨血。

  二十日(戊申)

  奄监献太子,贼送刘宗敏所;又拥定王、永王至,留之西宫:太子二王皆不屈。又舁长公主,贼令刘宗敏疗治,越五日复苏;年十六矣。

  贼入宫,东宫跪迎于门左,随仆地;贼令人掖起。又搜得定、永二王。俱谕令『勿惧!今日即同我子,不失富贵』。令送至伪都督刘宗敏寓收养之。又见袁妃及公主,嗟叹先帝太忍,令扶本宫调养。

  按「明史」:帝令送太子于周奎第;太子奔周奎家,不得入,匿侍奄外舍。其事甚明,安得有迎贼于宫门之说?「甲乙史」云:内臣以太子献自成,命之跪。太子怒曰:「吾岂为若屈耶』?自成曰:『汝父何在』?曰:『崩于寿宁宫矣』!自成曰:「汝家何以失天下』?曰:『误用贼臣周延儒等』。自成笑曰:『汝亦明白』。太子曰:『何不速杀我』!自成曰:『汝无罪,我岂敢妄杀』。太子曰:『如是当听我一言:一、不可惊我祖宗陵寝;二、速以皇礼葬我父皇母后;三、不可杀戮我百姓』。自成唯唯。令送刘宗敏收视。

  贼得帝朱谕于文渊阁,即收成国公朱纯臣系之于刘宗敏寓。贼执襄城伯李国桢至,面反向,不跪。自成云:『不跪,凌迟汝』!国桢曰:『任汝』!自成云:『凌迟汝全家』!国桢曰:『任汝』!自成云:『凌迟阖城百姓』!国桢跪,仍反面曰:『吾为阖城百姓跪,非脆汝也』!自成欲杀之,伪军师宋献策不可;送刘宗敏寓。

  杨仕聪曰:『襄城年二十七,本一大言无忌之人。每逢召对,他大臣跪奏,渠从旁立语,睨视上,几无人臣礼。身为总督,拥重兵,城未破,别无调度;城既破,王家彦死、王章死,渠独就执。乃徒为大言以耸贼听,冀万一之获免;色厉内荏,其肺肝如立见也。其夫人为贼所掠,褫尽其衣,抱之上马,大呼:『此襄城伯夫人也』!复大笑。勋臣妇女,除英国公妻妾俱夹死府第前而外,无被辱至此者。

  山海关总兵吴三桂,奉诏入援,抵丰润。方贼之陷山西也,蓟辽总管(一作督)王永吉请撤宁远吴三桂兵守关门,选士卒西行遏寇;即京师警,旦夕可援。天子下其议,给事中吴麟征深韪之。辅臣魏藻德不可,谓『无故弃地二百里,臣不敢任其咎』。引汉弃凉州为证。麟征复疏争,弗省。及烽烟彻大内,帝始悔;命永吉驰出关,徙宁远五十万众,日行数十里。十六日入关,二十日抵丰润而京师已陷。

  三桂,字长白,高邮人、辽东中后所籍;总兵吴襄子,官都指挥使。膂力绝伦。部下有精兵数万,镇守宁远。朝廷以边烽日迫,封平西伯。

  惠安伯张庆臻召亲党,尽散家财;集妻子同焚死(庆臻,升七世孙)。

  永宁伯王长锡遇害(长锡,天瑞子、光宗母孝靖太后弟也)。

  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