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笑事大率类此。

  附城之邑,令长初莅任祭祀,或旱潦祈祷,皆当就郡祠行礼。今往往别立祠,亦非也。

  绍兴府城隍神,初设土偶,尝为太守白玉撤去。后有通判于某,贪鄙无识,乃复设像,更立六曹,若郡邑官府之制。其年朝觐幸不黜免,遂自谓神庇。后竟以贿败。而土偶至今承讹,莫有能去之者。

  会稽山神词,建自隋开皇十四年,累代加封王爵,本朝只称南镇会稽山之神。予分教绍兴日,尝陪祀至祠下。其地两山分脉,自南而北。两水夹流,至祠下而合。祠南面山,山巅香炉一峰,正对祠门。其正殿中有石筍一支,高可丈许,后人从其上加土为衣冠之像。闻故老云:石筍疑有所长,土像项下时并裂,岁加修葺,既而复然。郡守岭南彭公谊,命塑工设像多空其中,乃得不坏。

  彭公固贤守,有方略,惜其未明鬼神之情状耳,盖石筍乃山之灵气所钟,故前人于其处建祠。今妄加土偶,只以渎之,又建后殿设夫人像,不知当以何山为妇而作配乎!

  考之洪武礼制,祭社稷仪式云:神牌二,以木为之。至岳镇海渎帝王陵庙下,则云:其牲物祭器仪注,并与社稷同。此其当设主而不为像,貌亦明矣。

  我高皇帝厘正祀典,实万世所当遵守。有民社者,于此类宜亟正之,不可安于陋习而不反诸经也。

  正统间,有谭禧者,为绍兴府推官。会修庙学,禧见大成殿材皆良木,乃以他木易之作器。又铸新铜爵易古爵。后禧罢官,过大庾岭,为盗所杀,人以为圣人之灵阴加谴罚也。

  予曰:禧为人好贿,既挟厚货,慢藏诲盗,故取杀身之祸。圣人在天之灵固无不在,岂若是之屑耶!然亦足以为贪昧无礼者之戒矣。

  成化丁未(二十三年,),自六月不雨,至于八月,溪港皆不通舟揖。先是嘉兴诸邑船尾率画锄钁之属,不约而同,莫知所起。意者水道枯涸,藉此器以疏浚,此其兆之先见者欤!

  ……

卷五

  成化间,湖广旱,襄王欲得祈雨者。或云黄州有人善此术,王使召之。其人与三人俱来,入山,遍求龙,见一石上有青绿晕,曰:“此有龙矣,恨老。”乃以锥抉石上,果有一穴。久之,穴渐大,复以一竹筒探入穴口,穴中水随溢出。须臾云气四合,雷电交作,风雨骤至。其人以瓶罂负石穴中水入城,雨方可五里许,城中皆遍,惜所及不广。其人云:某处有龙年少,可多得雨。王恐龙怒,致水患难制,遂厚赐其人而遣之。

  吾苏夏御史玑知大庾县时,岁旱,邑人云:大庾岭下有龙湫,祈则有雨,但山谷深险不可入。昔有主簿往祈,以绳缒入,雨骤至,从者或溺死,自后人不敢入。

  夏公从数人以往,以索自缒下,出则令从者先登,复以索援引而上。其地有水洞,方可半里许。水皆玄色,沸涌流出溪涧。古木大可数抱,蔽翳天日,山箐深密,幽僻可怖。以器绕水求龙,但得一生物,则龙至矣。或虾、或鱼、或蜥蝎之类,得则疾出,仍以笔志岩下一小石。得雨后,乃令人送龙至故处,而取石以为信。否则人从中道弃龙,不至故处,后祈雨则龙不应矣。夏公为人诚笃,龙出,雨降,送之,一如故事云。

  张士诚据姑苏日,开宾贤馆廷纳诸名士。慕杨廉夫名,欲致之不可得。闻其往来昆山顾阿瑛家,潜令人伺人于道中,强要之。

  既至,适元主遣使以上尊酒赐士诚。士诚设宴以飨使者,廉夫与焉。即席赋诗云:“江南处处峰烟起,海上年年御酒来。如此烽烟如此酒,老夫怀抱几时开。”

  士诚得诗,甚惭。既而廉夫辞去,士诚亦不复留也。

  “介马驮驮百里程,青枫后夜血书成。只应刘阮桃花水,不似巴陵汉水清。”此杨廉夫《题临海王节妇》诗也。宋亡,节妇被元兵掳至嵊县青枫岭,啮指血题诗石上,投崖死。廉夫责其不即死,故诗云云。

  尝闻故老言:廉夫无子,一夕,梦一妇人谓曰:“尔知所以无后乎?”曰:“不知。”妇人曰:“尔忆题王节妇诗乎?尔虽不能坏节妇之名,而心则伤于刻薄。毁谤节义,其罪至重,故天绝尔后。”廉夫既寤,大悔,遂更作诗曰:“天荒地老妾随兵,天地无情妾有情。指血啮开霞峤赤,苔痕化作雪江清。愿随湘瑟声中死,不逐胡笳拍里生。三月子规啼断血,秋风无泪写哀铭。”视前诗,予夺大不相侔矣。

  梦之有无不可知,予考宋景濂作廉夫墓铭,有一子一孙,则无后之说亦非也。或别一人尔?夫士君子论事,不当于无过中求有过。节妇被掳欲死,而无便可乘,迨临险而后行其志,既杀身以全节,则他非所论矣。廉夫之评,诚过刻哉!

  ……

  邓卿,字志夔,蜀人,为户部主事。妻甚悍戾,尝捶楚婢妾,足指皆坠,弃粪草中,家人畚出开道上。邻家儿以线系足指,曳竿上引鸱鸟,为西厂逻卒所执,间所从得,儿指示邓处,卒以闻。诏下锦衣狱讯鞫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