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迤西,因函致李嗣翁,托其购买槐秧。土城在安定门外,即元朝南面城基也,可见今之京城皆郊外地矣。托思缄转托陆督军荣廷电致粤省长护持萧隐公。陆督军昨日到京也。乃电复隐公。
先父日记自清光绪壬午始,迄民国丁巳春止,中间有间断。其光绪庚子、辛丑、壬寅三本,不幸于惠离京后遗失,遍觅不可得。兹所有凡三十六册。惠在江苏原籍知有人借阅,后其人巳殁,三册因而遗失。函责儿辈令全数寄常州。惠由常北来,又移存上海胞弟宝懿处。懔乎私人之不易保守也,遂再寄京,经由北京大学历史系邵循正教授暨《北京大学学报》编辑部杨济安同志介绍,以现存之三十六册归之北大图书馆。从此,先人遗墨永得保存,愚兄弟深为慰幸。特附识数语。一九六○年六月恽宝惠(印)。
附录一。
崇陵传信录。
自忌讳排比之法行,而国史为官书,朝野所传闻,其轶时时见诸野史,虽或爱憎发于恩私,是非生于党议,而朝局真相亦颇存焉。毓鼎事先帝十九年,侍螭头,领兰台,所居皆史职,起居注名记言动。第录排日谕旨,而以懋勤殿内记注附益之。史馆作本纪,根据实录稍变其体裁。大臣列传则缀拾邸抄公牍,不得有所采访申己意。盖太史南董之风坠地尽矣。缅维先帝御宇不为不久,幼而提携,长而禁制,终阏损其天年,无母子之亲,无夫妇昆季之爱,无臣下侍从宴游暇豫之乐,平世齐民之福,且有胜于一人之尊者。毓鼎侍左右近且久,天颜戚戚,常若不愉,未尝一日展容舒气也。弃臣民之后半月,冲主御法驾升正殿,行即位礼,毓鼎侍班御座前,默思先帝生平遭际困厄,心酸鼻辛,欲制泪不禁,涔涔被面矣。后之人稽光绪一朝事,所见者懿旨耳,上谕耳,奏疏耳,先帝一多病柔懦之主而已。庸讵知天挺英明,豁达大度,奋发欲有所为,处万难之会,遵养时晦,以求自全,有大不得已之苦衷哉。监国醇亲王,以河间东乎之亲,居明堂负扆之重,窃谓继志述事,为先帝吐气,此其时矣。荏苒二年,东海逋臣,交章荐之而不召;西市沉冤,遗孤言之而不雪。毓鼎知其无意于先帝矣,乃始反袂吮毫,举十九年所见所闻,纂为此录,无恩私,无党议,可以告先帝而质鬼神,扃之箧笥,传诸子孙,他日陵谷变迁,函开心史,三十四年之朝局,庶有大明之一日乎?至若赤凤之谣,杨华之歌,怨口流传,几成事实,宫廷隐秘,姑从阙如。
宣统三年辛亥四月湖滨旧史恽毓鼎。
资政大夫日讲起居注官翰林院侍读学士国史馆提调臣恽毓鼎恭纪。
德宗景皇帝为宣宗之孙,醇贤亲王之长子,母日叶赫那拉氏,以同治十年六月二十八日诞于宣武门内西太平街醇王府之槐荫斋。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,穆宗上宾,前星未曜,慈安太后、慈禧太后宫中定策,以初六日夜半具法驾迎上入承大统,时年四岁。初七日始发丧。两宫垂帘听政。以每岁七月朔日孟秋时享太庙致斋三日,二十八日为斋戒期,乃移上二日,以六月二十六日为圣诞节。
光绪十五年正月大婚。皇后叶赫那拉氏,满洲桂祥长女,孝钦显皇后之内侄女也。纳侍郎长叙二女,册为珍嫔、瑾嫔,上始亲裁大政。
上读书之所为毓庆宫。常熟翁同龢,寿州孙家鼐,仁和夏同善、孙诒经,先后充师傅,以松溎充满文教习。故事授清文者不名师傅,其礼亦杀。夏公出为学政,薨于外。仁和孙公以失旨出书房。翁相国以罪去。独孙相国恩礼始终无间云。
惠陵上仙,实系患痘,外传花柳毒者,非也。甲戌十二月初四日,痘已结痂,宫中循旧例,谢痘神娘娘,幡盖香花鼓乐,送诸大清门外。是日太医院判李德立入请脉,已报大安,两宫且许以厚赏矣。夜半,忽急诏促入诊。踉跄至乾清宫,则见帝颜色大变,痘疮溃陷,其气甚恶,德立大惊,知事已不可为,而莫解其故。未久,即传帝崩矣。嗣后始有泄其事者。孝哲毅皇后,为侍郎崇绮之女,明慧得帝心,而不见悦于姑,慈禧太后待之苛虐。
初四日,不知何事复受谴责。后省帝疾于乾清宫,泣愬冤苦。帝宿宫之东暖阁,屋深邃,苦寒,中以幕隔之。慈禧侦后诣帝所,窃尾之,宫监将入启,摇手令勿声。去履袜行,伏幕外听之。适闻后语,帝慰之曰:“卿暂忍耐,终有出头日也。”慈禧大怒,揭幕入,牵后发以出,且行且痛扶之,传内廷备大杖。帝惊恐且悲,坠于地,昏晕移时始苏,痘遂变。
慈禧闻帝疾剧,始释后,而诬以房帏不谨,致圣躬骤危云。德宗嗣祚,上徽号曰嘉顺皇后,后悲郁不欲生,遂于次年二月二十日吞金以殉。崇侍郎亦因此忤旨,闲废者二十馀年。
光绪辛巳三月十一日,孝贞皇后崩。时慈禧病甚剧,慈安固健康无恙,凶信出,百官皆以为西圣也,既而知为东后(时两太后分居东西,即以东太后、西太后别之,宫中则呼曰东佛爷、西佛爷),乃大惊诧。相传两太后一日听政之暇,偶话咸丰末旧事,慈安忽语慈禧曰:“我有一事,久思为妹言之。今请妹观一物。”在箧中取卷纸出,乃显庙手敕也。
略谓:叶赫氏祖制不得备椒房,今既生皇子,异日母以子贵,自不能不尊为太后,惟朕实不能深信其人,此后如能安分守法则已,否则汝可出朕此诏,命廷臣传遗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