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津来,偕澜老过访,傍晚偕诣石驸马大街对过新开协和羊肉馆,张师、哲臣、澍棠侄、纶、懿均在座,澜老作主人。接宝铭信,随手作复,交快邮递。又发惠信。希文叔岳来谢。三代政教,一“礼”字足以尽之。吾人持躬接物,亦一“礼”字足以尽之。
二十八日。庚午晴。饭后至欧阳煦庵处为年伯母诊疾。已不可为,直言回复。又至吴处复诊,病人已能出房门矣。至小苏州胡同祝吉甫生日,与夫人同马车而归。朗轩在益锠拍电相邀,因往夜餐。车中看《通鉴•隋炀帝纪》。接骏侄信,知于廿二日寅刻得一子,与建保同年同月同日同时,可云奇巧,但不知孰兄孰弟,只可以六刻先后分之。吾父母同时而得两曾孙,堪慰九原矣。益锠归后又写对三付。
二十九日(七号)。辛未晴。魏静涵自南来。陈公孟来就诊。至椿树二条为沈步洲诊疾。访萧翰臣,偕诣广德楼观剧,遇车蔼轩,邀至正楼合坐。散后在万福居晚餐,翰臣作主人。量能自三河归。接王卓声奉天信,汪聘臣吉林信。
三十日(八号)。壬申寒露节。晴。蒋茹孙(庆恒)自粤东来,中表亲也。至珏生处祝其太夫人寿。在恒裕久坐。哲臣邀羊肉馆夜餐。隐公来谈。
九月初一日(九号)。癸酉晴。饭后至彭云伯处诊疾。至福寿堂祝吴絅斋同年太夫人寿。又答拜魏静涵略谈。朗轩邀益锠夜餐,偕量能同往。夜,雷电雨。九月闻雷,洵异事也。乱端若起,其在湖湘间乎?复谢博野朱楚白、任邱郑干丞两门人信。
初二日(十号)。甲戌竟日阴雨,顿冷。至彭宅复诊。出城吊欧阳年伯母之丧。道路泥泞,骡车所以不能废也。归坐簃中,评校《大云集外文》三篇,看书写字,颇得沉寂之趣。天将明时,大女唤于窗外云,量能患霍乱甚重。与夫人披衣开门往视,梁升针尺泽出黑血,又进周氏回生丹两服,疾良已。待其脉乎始就寝。
初三日(十一号)。乙亥晴。实录馆送知会来,《德宗景皇帝实录》正本告成,请宝惠到馆校对。余于十一钟代往(详校官只存三人,若宝惠告假,则支配不开矣),恭校第二十九卷光绪二年四月份上册,在馆午饭,校讫始归。晤李新吾、吴莲溪(怀清)、张卿五(书云)、金兆丰、朱聘三(晁珍),皆词馆旧友也。写旧库绢龙文十三言长联,计长一丈四尺,又大小字对各一付。邀伯葭在益锠餐,餐毕偕归,润泽亦来,剧谈而去。
初四日(十二号)。丙子晴。六、七两弟忌日拜供。澜翁昨夜得子,特往贺之。翁年五十九岁矣,可谓老蚌生明珠也。至彭处复诊。六钟至明湖春赴张鸣岐(凤台)、谢靖远(桓武)二君之约,皆讨论会同事也。肴味佳绝。夫人率二媳、恩女晚快车赴津。沈东甫先生《新旧唐书合钞》,二十年前闻有此书,无力购买,宣统二年乃得之,又未暇读也。
看似仅以钞名,实不朽之盛业,与彭文勤公《五代史》同为一部奇书。倘破两年工夫,将此二书仔细毕业,其于经济词章思过半矣。临卧得诗一句云:“花入秋凉别有香。”殊不易对。
初五日(十三号)。丁丑晴。澜翁新生小儿,属余命名。名曰阿绳,以取绳其祖武及绳系坚固之义。伯葭、润泉来谈。至大雅宝胡同祝史世姻伯母七十九岁生日。因至卿和处,特访王峨峰论医道,颇有特识,闻出自家世秘传也。余近读《难经》于“三焦者五谷之道路,十二经之所会也”二语大有领会,举以质峨峰,所见吻合。又至白米斜街赴刘仲鲁、王铁珊、张君立、冯公度之约,归寓十一钟矣。又写大直幅一帧始就寝。宝惠裁寄上海报一段,无端大有毁我语。余自劾罢善化相国后,得罪一般依赖瞿、岑两公之人,又得罪报馆,腾谤者几及十年矣。直已司空见惯,如秋风之过耳,痕迹全无。大凡吾人担当世界大事,必须智深谋沉,忍辱负重,不轻为外界击其心。欲做气势,不能尽人而悦之。不得志之徒,在所必骂。欲望人人道好,决无此理。只当问事之当为与否,吾心果安与否耳。
宝惠裁寄此纸,是心中犹未免介介,此即为其所动,不能沉下气去矣。
初六日(十四号)。戊寅晴。至万萸生处,为其令嫂诊疾,病已不可为,直言复之
(后知延至廿四日始死)。至实录馆代宝惠校二年四月份下卷。接宝铭信,决意随嗣伯去职。
此举极是。事人固当如是。看《通鉴•隋炀帝纪》上。
初七日(十五号)。己卯晴。饭后至农会查看制造陈列各品,为后曰大会之预备。出城贺王晋卿兄嫁女喜。澜翁邀羊肉馆夜餐,偕归簃中,朗轩亦在此,剧谈而去。寄五、七弟妇信。
初八日(十六号)。庚辰晴。小门生商城黄芗石(茂棻)来谒。其父关同,字榆庭,乙未会房所得士也。问知榆庭现在本邑。饭后至万处复诊,病榻秽气冲鼻,余于九死中求其一生,诊脉不能不久,顿觉头昏胸闷。又因效五嫂托事,勉至恒裕访润田。又至明湖春赴公度之约,四肢发厥,不克支持,狼狈而归。狂呕半盂,胸次略宽,即就枕。
初九日(十七号)。辛巳晴。重九。农务总会开两周年纪念大会,巳刻前往。步军统领鹤松亭、袁俊卿二总戎,王志襄大京兆,宛平李大令(杜)均到。十二钟开会,余报告一年成绩大略,各主任各报告本科经过、成绩